可能是程序問題,這次的體驗和以往並不相同。
琴酒沒和君遙一起,而是獨自墜入廣闊的大海。
起初是溫暖柔軟的觸感,水流緩慢地沖刷著身體,喚醒身體浸潤心靈。
稍稍停留一會兒,心底便泛起不管不顧沉溺其中的念頭。
琴酒沒和意識對抗,放松身體游向海面,去尋找天空之上的艷陽。
時間在這里變得空洞,他放棄計時,一心朝前。
不知游了多久,發現海面之上仍有大海,除了逐漸明亮的海水顏色,擁在周身的海水愈發輕柔。
愉悅、顫栗、興奮、期待,多巴胺與內啡 交替工作,每一根神經都傳遞著滿足。
但這不是設想中的情況,更不是君遙拒絕自己參與的原因。
琴酒停下動作,看向本能離開的海洋深處。
黑鐵色的海水幽深平靜,只一眼,就仿佛看到帶血的沉默、痛苦和喘息,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像凝視,是審判。
琴酒心髒一抽,囂張地揚起嘴角。
對審判自我的“抗拒”嗎?
這是什麼見鬼的本能,不過是激素的影響。
嘗過組織安排的開胃菜,他對此歡迎至極。
沒有絲毫猶豫,調轉方向,向下墜去。
無數的過去蜂擁而至,無盡的痛楚席卷全身,仿佛整個軀體被打碎重組,在一個個組織碎片中審視自我。
靈魂好似分成兩半,一半化成一粒不知名的種子,從發芽開始成長,迎接雨露爭奪陽光,直至長成舒展著枝丫。
一半回溯過往,立足現在不斷向前,回望著過去的每一個自己。
接受組織洗腦的琴酒決心赴死;
轟炸波士頓的琴酒滿腔怒火;
重遇君遙的琴酒憤怒愚蠢;
沖在一線的清道夫淡化善惡;
……
縮在牆角的小米沙痛苦迷茫;
離家前的小米沙滿懷期待……
他走在過往的每一個節點,似乎每一次路過,都擁有改變未來的機會。
越向下,阻力越大,改變未來的機會就越誘人。
可他只在某一節點,遙遙地行了個注目禮,旋即頭也不回地繼續。
精神的痛苦凌遲著軀體,逼近的寒涼壓迫了傷口,反倒讓溢出的鮮血成為下一個動作的潤滑液,加速下潛。
越痛苦,說明離得越近。
琴酒精神亢奮,沒有關注周圍的“黑暗”,大腦瘋狂分析行動的優缺點,快速調整,並在收到及時的反饋後更加亢奮。
哪里像接受審判,分明是……墜入愛河。
無數信息涌向海底,喚醒在不同力量的踫撞中意外找上世界意識的君遙。
不需要睜眼,便能“看見”義無反顧奔赴自己的男人。
越靠近,越艱難。
越清醒,越痛苦。
這才是常態。
可琴酒不僅始終清醒、主動加快速度,還在重重壓力下,自主覺醒著精神力。
君遙“看見”精神力在他的識海中扎根,自發的力量沖刷著大腦,逐漸外溢蔓延全身。
肌理、筋脈、骨骼、血液、器官……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和精神力匹配,逐漸調整到和力量相適應的狀態。
銀色長發漂浮在身後,露出輪廓分明的五官,碧色的眼眸注視著這里,像是能透過黑暗重重的意識海看見自己的位置。
君遙驀地笑開,“看來不需要我多做什麼,他自己就踏上了這條路。”
被迫甦醒的世界意識听出驕傲情緒,往那邊瞥了一眼,隱約瞧見琴酒的身影。
“……”
有必要這麼防備嗎?
我都不算人,哦對了,君遙也不是人。
世界意識打起精神,抗議道︰“要是沒有那些機緣,他怎麼會覺醒?”
君遙語氣淡淡︰“有我在,你覺得他會缺少那些東西嗎?”
“???”
世界意識滿頭疑問,但考慮到君遙經歷過那麼多世界,還真不好說她手里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