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幫套的男人叫牛大年，趁著女人跟他爹說話的功夫，在袖子里藏了好幾塊骨少的狗肉，踩著厚厚的積雪，出了院子。
又趁著別人不注意，三轉五轉去了一處破敗的小屋。
床頭躺著的老太太，看著兒子正在往盆子里放東西，白了他一眼，“我說大年啊，你這幫套拉得啥啊？怎麼才帶了那麼點東西過來？”
大年晃了晃腦袋，“娘，別著急啊，等那蕭老二沒了，我做了正牌女婿，他們家的東西不都是咱們家的嗎？”
說著，先給床上的老太太點火做飯。
因為弄來的不算多，大年還往鍋里放了些糙米。
而另外一邊兒，蕭老二的媳婦，左等大年不來，又等大年不來，心里瞬間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都那麼伺候他了，他還是偷偷摸摸往家里拿東西。
眼看天色陰沉下來，連坐在床頭歇著的老父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大丫啊，不行，以後別讓大年來了。”
女人瞬間有些不舍，低聲道，“爹，咱們家這情況，要是沒個男人，以後可咋過啊？”
話音剛剛落下，就有路過的村里人，掀開門笑著說道，“我說，老陳家的，你們家什麼條件，連在你們家拉幫套的牛大年，都炖上肉了，真香啊！”
女人心里一听，更不是滋味。
這個混賬男人，一直不回來，原來又是去伺候他老娘了。
“哼，一點規矩都不講，老夫非得教訓教訓他！”
說著，老陳頭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陳大丫焦急地拉著父親的袖子，“爹，咱不敢得罪大年，以後還得指著大年呢。”
“規矩不能壞！他今天敢偷肉回去自己炖，明天就敢揍你！”老陳頭算是比較清醒的，拽著閨女就往外走。
女人焦急的說道，“他吃點肉就吃點肉唄，吃了以後有勁兒干活！”
“你懂個屁！他那是自己吃嗎？他那是給他老娘吃！順道沒準還得給他之前的相好的，送去一些！閨女，今天必須立威。”
女人听完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將攤在床上的蕭老二拽下來，扔在灶台邊上，蕭老二還沒說啥，就抽了兩個大嘴巴。
“給我燒火！等我們回來，如果還沒炖好肉，就揍死你！”
蕭老二的臉上滿是麻木，任憑對方擺弄。
等對方走後，便一根柴火一根柴火地添著，地上很涼，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都快麻了。
但一想到，女人對待牛大年與對待自己的區別，心里便止不住的冷笑。
如今弟弟出息了，等到自己別折騰死了，弟弟一定會報復他們的。
忽然鍋里散發出來的味道，吸引了他。
竟然是狗肉！
蕭老二小的時候，偷過狗，知道狗的味道。
本來，發生這種事情，他肯定是要提醒的。在他們這里，吃狗肉是大忌諱。
但一想到，這東西是從自己四弟那里搶來的，再想想自己的遭遇，男人心一橫，就將頭低了下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大丫摟著牛大年的胳膊一起回來了，他們絲毫不將蕭老二放在眼里，先是掀開鍋蓋，嘗了嘗味道，旋即將蕭老二扔在了一邊，像一包壞掉的垃圾一樣。
“大年，你剛才嘗了，確定無毒嗎？”女人扭頭問道。
“無毒，無毒，我娘嘗了，我也嘗了。”牛大年笑著說道，“我就是怕那姓蕭的小子那麼好說話，在背地里使壞，所以讓我老娘嘗了嘗，他說沒事，我不放心，也吃了兩口。”
“她年紀大了，沒啥用，正好試毒。”
陳大丫立刻扭頭看向老陳頭，笑著說道，“爹，我說您冤枉大年了吧。大年是真心向著咱們家的！”
“行了，別廢話了，老子都餓了。”陳大年白了閨女一眼，覺得她一定是鬼上身了，腦子不好使。
陳大丫再次掀開鍋蓋，看著里面的肉，覺得少了不少，明知道是牛大年拿的，依然拿起燒火棍，對著蕭老二就是一頓猛抽，想要將心里的怒氣發泄出去。
“你偷吃了多少？”女人的棍子如雨點一樣落下。
蕭老二連忙搖頭道，“我沒吃！”
女人一臉不信道，“你都三天沒正經吃飯了，你敢說你沒偷吃？”
蕭老二目光堅定，任憑對方毆打，也不說謊，“我沒吃！”
“哼！你最好老實點！”陳大丫哼了一聲，就帶著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品嘗起來。
陳大丫吃得滿嘴油膩，還忍不住問道，“大年哥，這是什麼肉啊，你吃出來了沒有？”
牛大年就是村里一個光棍，沒啥見識，自然也沒吃過啥野味，連連搖頭道，“沒吃出來，反正挺好吃的，吃完之後渾身燥熱，舒服得很。”
“什麼肉呢？這麼好吃，不會是人肉吧？”陳大丫皺著眉頭道。
“什麼人肉，他蕭凡一個落魄書生，他有膽子吃人肉？”陳老頭冷笑一聲。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急切的拍門聲，“陳鐵柱，你給老子開門！”
咚！咚！咚！
陳鐵柱听到聲音，嚇得身體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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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閨女一點不怕，翻了個白眼，冷哼道，“爹，剛才你欺負大年那勁兒呢？一個村里的老頭子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陳鐵柱臉色蒼白，“閨女啊，那是族長！他一句話，咱們家別想有好日子過！哎，光顧著吃肉了，怎麼把他給忘了！”
陳大丫冷笑道，“族長怎麼了？族長也得講道理不是！我今天看看，老娘自己憑本事掙來的肉，他憑什麼搶！”
說完一臉得意的把門打開，結果族長進門之後，連陳大丫都沒搭理，輪起拐杖就朝著老陳頭腦門上招呼，“你個混賬玩意，長本事了，竟然吃狗肉！你忘了咱們族里的規矩了嗎？走跟我去祠堂，看老子怎麼處置你！”
隨著族長的話音落下，外面一大堆人往里面看。
陳大丫也意識到問題不對了，立刻說道，“不對啊，族長，這東西是北荒村蕭家老四還給我們家的，他故意害我。”
老族長氣得牙根癢癢，大聲呵斥道，“放屁！咱們村的人，在他們村路過的時候，听得真真的，人家是還給他二哥的，跟你們沒有關系！”
“是你們不要臉，搶人家肉吃。”
“我看你們是真的不知悔改，不拿族歸當一回事兒！”老族長氣得面色鐵青，掄起棍子朝著陳大丫就是一頓胖揍。
陳大丫氣得跳腳指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蕭老二罵道，“你個王八犢子，我們老陳家管你吃，管你喝，你就是這樣害我們，我弄死你！”
族長一听，立刻拉下臉來，“你要弄誰？”
“他一定發現是狗肉了，故意為害我！”陳大丫氣惱的，指著蕭老二說道。
“你少來，蕭老二在你們家受得什麼窩囊氣，他還有本事害你？我告訴你，現在人家蕭家老四發達了，做了巡檢，你們給我好好伺候著蕭老二，他要是有一點閃失，你們家就都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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