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蟬鳴絞成密網，九月末的深圳蒸騰著最後一絲暑氣。張博將大哥大擱在窗沿，天線斜指著樓下如織的自行車流 —— 任祺馨的越洋電話剛掛斷，听筒還殘留著電流雜音，而 "提前至國慶考察" 的決定，像枚生銹的螺絲釘，狠狠旋進他繃緊的神經。
48 小時?會議室的傳真機轟鳴
靖安集團頂樓會議室的日光燈管滋滋作響，空調吐出的冷風裹著復印機粉塵。張博用鋼筆尖劃過 a3 紙邊緣，埃琳娜傳真來的磁懸浮工件台圖紙上，紅色批注與藍色參數扭結成團。三天前越洋電話里，她帶著哭腔的俄語在耳邊反復︰"你們只算財務報表，不算光量子隧穿效應！"
任祺馨踩著細高跟推門而入，腋下夾著棕色牛皮文件夾。"瑞士那邊回電傳了。" 她將電報紙壓在圖紙上，油墨印著 "甦黎世酒店預訂確認"，日期欄被紅筆圈出刺眼的 10 月 1 日，"我租了周六的蛇口游艇，埃琳娜和漢斯教授的助手都會來。" 她頓了頓，涂著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照片 —— 上周埃琳娜在實驗室調試光譜儀的抓拍，"輕松場合容易卸下心防。"
游艇甲板?晚霞與薄毯的溫度
維多利亞港的落日把海水染成熔金，游艇引擎的震動透過甲板傳到腳底。埃琳娜跪在帆布墊上調試便攜式光譜儀，白色亞麻裙角沾著機油，金發被海風擰成細繩。張博從侍者托盤取過薄毯時，銀質餐具踫撞發出輕響。
"海風透骨。" 他將毯子搭在她肩頭，指尖觸到亞麻布料下的肩胛骨。
埃琳娜回頭，琥珀色瞳孔映著晚霞，突然笑出細齒︰"看這個！" 她把光譜儀屏幕轉向他，波形圖上躍動的曲線像極了哥本哈根港的潮汐，"新寫的算法讓脈沖穩定性提升 0.05。" 兩人湊近的瞬間，她發間的雪松香混著海風涌來，張博下意識屏住呼吸，听見任祺馨的海鷗牌照相機 " 嚓" 輕響。
深夜船艙?顯影液與紅酒杯
暗房紅光里，任祺馨將照片夾在晾片繩上。最末端那張，張博半摟著踉蹌的埃琳娜，兩人鼻尖相距三厘米，被月光鍍上銀邊。她用鑷子夾起照片走進船艙，水晶吊燈在波爾多紅酒里碎成光斑。
"歐洲學術圈的人脈像蛛網。" 任祺馨將照片推過橡木桌，杯壁凝著的水珠在木紋上漫延，"她導師曾是 as 光刻膠部門主管。" 張博正要反駁，腰間的 bp 機震動起來，屏幕顯示一串數字代碼 —— 埃琳娜約他去甲板。
月光甲板?u 盤與量子糾纏
游艇桅桿的影子在甲板上搖晃如鐘擺。埃琳娜倚著欄桿，頸間的銀戒指刻著陌生符號，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任小姐查了我三個月的越洋電話。" 她從帆布包掏出個金屬盒，里面躺著枚 3.5 英寸軟盤，"這是 as 內部的光刻膠顯影參數，比給實驗室的版本多兩組補償系數。"
張博接過軟盤時，觸到她指尖的薄繭。"為什麼選我？"
"你看圖紙時會用筆尖戳中關鍵參數。" 她忽然湊近，睫毛在眼瞼投下扇形陰影，"像我導師當年在劍橋，總說真正的物理學家能听見電子躍遷的聲音。" 海風掀起她裙擺，露出小腿肚的舊傷疤 —— 任祺馨檔案里標注是 "1989 年哥本哈根實驗室事故"。
12 小時?實驗室的警報與暴雨
珠海實驗室的紅色警報燈旋轉閃爍，任祺馨盯著監控屏幕，畫面里張博送埃琳娜回酒店，北俄姑娘踮腳替他系好領帶。她按下座機錄音鍵時，指甲在黑色按鍵上留下白印。"小博，埃琳娜提供的參數..." 話未說完，窗外的暴雨突然砸在玻璃上，如同 1991 年荷蘭海關扣押光刻機部件時的冰雹。
此刻的張博正站在公寓窗前，手里捏著埃琳娜新發來的傳呼信息 —— 甦黎世某莊園的手繪地圖，旁邊用俄文寫著 "無監听設備"。他將軟盤塞進鐵皮盒，想起昨夜甲板上她耳後的溫度，忽然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刻起，技術合作的齒輪里，卡進了比量子糾纏更難解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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