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正坐在書房沉思，電話突然響起。
他趕忙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京城的號碼，瞬間挺直腰板，畢恭畢敬道︰“喂，您好，我是高育良。”
電話那邊傳來宏亮的聲音︰“你好，我是安全局的張啟。接到群眾舉報，有件事情需要你和祁同偉配合，接受安全局、中紀委和反貪局的調查。”
短短幾句話，狠狠砸在高育良心頭，驚得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來自中樞方面相關機構的調查。
事不小，鬧大了。
該來的終究還是逃不掉。
“高育良，請你通知祁同偉。後天上午九點，地點是……”
電話“嘟嘟” 兩聲掛斷了。
張啟和祁明輝則是一臉輕松，繼續喝酒，談古論今。
高育良卻還拿著電話，眼神空洞，仿佛整個人被抽走了靈魂。
腦海里不斷盤旋著即將面臨的調查，不知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結局。
高育良呆立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吳惠芬輕輕推開書房門，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一驚。
她趕忙走上前，輕聲問道︰“老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高育良緩緩轉過頭，嘴唇顫抖著，“惠芬，剛才安全局的打來電話，說接到群眾舉報，要我和祁同偉配合接受安全局、中紀委和反貪局的調查。”
三個部門的聯合調查，這說明事態很嚴重。
吳惠芬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穩。
她扶著桌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老高，怎麼會這樣…… 難道之前那些事還是被發現了？又或者是你真的有違法亂紀行為？”
高育良搖搖頭，“人在做，天在看，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我一直擔心，沒想到這麼快。除了小高這件事，我真的沒有干過別的？反正，我和小高只是談論了《萬歷十五年》。”
吳惠芬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焦慮，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靜。
她看著高育良，說道︰“老高，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我們得想想辦法，你先冷靜下來，別自亂陣腳。”
高育良睜開眼楮，看著吳惠芬，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緩緩將接到電話的前後經過，包括張啟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吳惠芬听完，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說道︰“老高，既然已經這樣了，逃避也沒有用。你先通知祁同偉，後天一起去接受調查。到了京城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爭取主動坦白。如果僅僅是這些事情，我認為你不會被處理。畢竟，你們沒有任何違法違規行為。”
高育良無奈地嘆了口氣，“惠芬，我知道，我馬上通知同偉。但願他沒有陷進去。”
高育良撥通了祁同偉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祁同偉的聲音︰“喂，高老師，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高育良深吸一口氣，“同偉啊，現在到家里來，立刻馬上，我有要緊的事情找你。”
“好的，高老師。”
吳惠芬搶過來電話，“同偉啊，喊上璐璐一起過來。”
祁同偉回應道︰“好的，吳老師，一會見！”
掛斷電話後，高育良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吳惠芬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高，事已至此，只能面對。我陪你一起度過這個難關。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坦然接受。”
高育良拉著吳惠芬的手，“惠芬，這些年辛苦你了。謝謝你。”
媳婦還是原配的香。
至于小高那樣的，以後再也不想了。
吳惠芬點點頭，“老高，別再說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一起想辦法，爭取一個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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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墨，華燈初上。
祁同偉身著筆挺的西裝，身姿挺拔，可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卻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身旁的梁璐精心打扮過，臉上掛著看似優雅的微笑，但眼神中藏著一絲憂慮。
兩人來到高育良家門前，祁同偉抬手輕輕敲門。
不多時，門緩緩打開，吳惠芬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同偉、梁璐，快進來。”
祁同偉和梁璐挽著胳膊走進屋內。
那親密的姿態仿佛一對恩愛的夫妻。
可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這不過是在外人面前維持的表象，在家早已吵得不可開交，出了門還得秀恩愛。
高育良從客廳一側迎了過來，看到兩人，微微點頭示意，“梁璐，來了，坐！同偉，跟我來書房談。”
“好的，老師。”
祁同偉和高育良轉身走向書房，留下吳惠芬和梁璐在客廳。
吳惠芬領著梁璐來到沙發前，熱情地說道︰“璐璐，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梁璐微笑著回應︰“吳老師，不用麻煩了，喝點茶就好。”
吳惠芬轉身走向茶桌，熟練地泡茶，動作優雅而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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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璐啊，最近怎麼樣？”
吳惠芬一邊泡茶，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
梁璐輕輕捋了捋頭發，“吳老師，我還是老樣子，吳老師。你呢？”
吳惠芬將泡好的茶遞給梁璐，在她旁邊坐下，“我也沒什麼特別的，每天除了學校的事，就是在家看看書。”
梁璐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淺抿一口，“吳老師，你這茶泡得真好，清香撲鼻。”
吳惠芬微笑著擺擺手，“過獎了，也就是平時自己瞎琢磨。璐璐，你和同偉最近沒什麼矛盾吧？我看你們倆感情挺好的。”
梁璐心里一緊，臉上卻依舊保持著笑容，“沒什麼矛盾，吳老師。我們倆挺好的。”
吳惠芬微微點頭，“那就好。夫妻之間難免會有磕磕踫踫，相互理解包容就好。同偉這孩子，工作上忙，有時候可能會忽略你的感受，你多擔待點。”
梁璐的眼神早出賣了一切。
既然她不想說，就不戳破了。
梁璐勉強笑了笑，“我知道的，吳老師。同偉工作壓力大，我能理解。”
書房內，高育良和祁同偉相對而坐。
高育良神色凝重，看著祁同偉說道︰“同偉，這次上面的調查，我感覺情況很不一般。你心里有沒有底？”
他是害怕自己的這個愛徒屁股不干淨。
祁同偉眉頭緊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高老師，我也不清楚他們掌握了多少證據。但我覺得，我們得想辦法應對。”
高育良站起身，背著手在書房里踱步，“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統一口徑，不能自亂陣腳。你回憶一下，這些年有沒有什麼疏漏，可能被他們抓住把柄的地方。”
祁同偉陷入沉思，片刻後說道︰“高老師，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可能還是出在和趙瑞龍的關系上。又牽涉到省委書記趙立春，恐怕……”
高育良停下腳步，神色嚴肅，“同偉，你說得沒錯。不用怕趙瑞龍，更不要怕趙立春。京官高人一頭，更何況是中央直屬機關。他們就是一個小小的處長，權力都不一般。”
祁同偉咬咬牙，“高老師，要不我們……”
他湊近高育良，低聲說了幾句。
高育良听後，臉色一變，“同偉，沒有必要這樣。趙瑞龍是趙瑞龍，和趙立春沒有什麼關系。”
祁同偉無奈地嘆了口氣，“高老師，我也知道。但現在我們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高育良重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同偉啊，讓我再想想，不能這麼草率地做決定。我不想輕易和趙立春站在一起。一旦上了船，就難下船了。趙瑞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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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吳惠芬和梁璐的閑聊還在繼續。
吳惠芬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梁璐，你和同偉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啊？你們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了。”
知道梁璐不能生育，還不忘記踩一腳。
其實，吳惠芬的本意是如果實在生不了，可以領養一個。
她早覺察出來他們的關系出了問題。
梁璐心里一陣刺痛，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吳老師，我們還沒考慮好呢。現在同偉工作忙，我也有自己的事，覺得還不是時候。”
不能生，還不能說出來。
心里的苦，只能自己咽下去。
吳惠芬輕輕點頭，“也是，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不過孩子還是早點要的好，家庭和事業都得兼顧嘛。”
梁璐勉強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道吳老師，您在漢東大學教了這麼多年書，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
吳惠芬笑了笑，“有趣的故事倒是不少。在學校里，每天和學生們打交道，能看到他們的青春活力，也能感受到自己還沒那麼老。”
說著，吳惠芬陷入回憶，講起了一些在學校里發生的故事。
梁璐則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心思卻早已不在這閑聊上。
書房內，高育良和祁同偉還在交談。
高育良思索良久後說道︰“同偉，我覺得我們還是主動交代。我這邊是沒有任何違法行為，我經得起查。我擔心的還是你，你還是太年輕。”
祁同偉皺著眉頭，“高老師，這樣做能行嗎？萬一他們不滿意，把我們都規了。他們有一萬個理由整咱們。被查的官員，又有哪一個不實錘的？”
他這會擔心的是上面查到他自己，一查一個準，為了報恩，他見縫插針，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工作沒有少安排。
雖然不是什麼重要崗位，而且基本都是臨時工。
如果不是這次趙瑞龍和高小琴這邊出ど蛾子，他恨不得讓村里的“旺財”，把它們安排到公安局當警犬。
只能暫時放一放。
高育良拍了拍祁同偉的肩膀，“同偉，听我的。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千萬不能盲目行動。同偉，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把那些可能有問題的地方都梳理一遍，我們後天去接受調查的時候，心里也好有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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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偉無奈地點點頭，“好吧，老師。我听您的。”
此時，客廳里的吳惠芬和梁璐听到書房門打開的聲音，都站起身。
高育良和祁同偉從書房走了出來。
高育良臉上恢復了往日的沉穩，“梁璐、同偉，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梁璐點點頭。
祁同偉說道︰“高老師、吳老師，那我們先走了。”
吳惠芬和高育良將兩人送到門口。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吳惠芬輕聲說道︰“老高，你覺得你們能應付過去嗎？”
高育良微微皺眉，“不知道。但我們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別再出什麼岔子。”
說完，高育良關上了門，屋內再次陷入寂靜。
可每個人的心中都如波濤翻涌。
吳惠芬和高育良回到客廳，吳惠芬的眉頭微蹙，“老高，今晚和梁璐聊天，我發現她和祁同偉的感情好像出了問題。”
高育良聞言，神色一緊，下意識地擦了擦汗，嘆道︰“唉，他們一直沒有孩子，感情出問題也算是正常。這麼多年，同偉在官場摸爬滾打，壓力大，梁璐心里估計也有怨氣。”
吳惠芬思索片刻，提議道︰“要不你和梁群峰說一聲？他畢竟是梁璐的父親，說不定能幫幫你們，給祁同偉指點指點，看怎麼應對這次調查。”
高育良微微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如果只是漢東省內部的事，梁群峰身為省委副書記，或許還有些辦法。可這次牽涉到中樞，安全局、中紀委和反貪局都介入了，他恐怕也沒有這個能量。”
吳惠芬一臉疑惑，追問道︰“老高，這怎麼講？梁群峰在漢東也算是位高權重，怎麼就沒辦法呢？”
高育良苦笑著解釋︰“惠芬，你想想，如果梁群峰真有足夠的能力和影響力，漢東省省委書記的位置怎麼會是趙立春的？在這官場，權力的角逐錯綜復雜，不是光靠職位就能決定一切的。
這次的調查來頭不小，背後牽扯的勢力和利益關系盤根錯節，梁群峰想插手，恐怕也是有心無力。所以，還是算了吧。咱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吳惠芬听後，無奈地點點頭，“唉，看來只能靠你們自己了。老高，你可得想好應對之策啊，這次的事非同小可。”
高育良眼神中透著疲憊與憂慮，“我知道，惠芬。這些年，在這官場里沉浮，我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了。我很干淨，沒事，你別擔心。
我只希望同偉能穩住，別再節外生枝。”
客廳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
官場風雲變幻，身處其中的人如履薄冰。
高育良等人在困境中尋求出路，卻發現前路荊棘密布，每一個抉擇都關乎生死存亡。
正如古人雲︰“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能否突出重圍，只能隨遇而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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