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黃安頤的這個疑問。
白瀟說︰“這個可能性很大,我們會圍繞這個去進行證據的收集。”
黃安頤一想到這局有可能是王舒文做的,整個人不寒而栗。
“可王舒文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黃安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心里或許隱隱約約知道答案了。
白瀟說︰“保研資格,何心柔綜合排名第一,你第二,王舒文第三。”
“何心柔死了,你再一進去,最終花落誰家,那個人大概率就是凶手。”
“最終受益最大的人,往往就是布局者”,這個邏輯的核心在于︰動機。
一個人費盡心機、冒著風險去布一個復雜的局,其根本驅動力就是為了獲取巨大的利益。
因此,當謎團解開,最大的那塊蛋糕落在誰手里,誰的嫌疑自然就最大。
因為當一場復雜的博弈或突發事件發生時,信息往往是混亂且不對稱的。
不管是當局者還是旁觀者很難一眼看穿所有人的底牌,那麼作為局中人或者是旁觀者要做的是,保持冷靜,跳出情緒,不被眼前的混亂、爭吵和表象所迷惑。
先不去糾結誰做了什麼,而是先判斷這件事的結果是什麼。
還有就是局勢穩定後,權力和利益是如何重新分配的。
清晰地列出所有相關方,看看誰在這次重新分配中淨收益最大。
這個人或這個群體,就是一號嫌疑人,以一號嫌疑人為圓心,反向調查。
他是否有動機?他是否具備布這個局的能力和資源?
在事件發展的關鍵時間點,他及其關聯方在哪里?做了什麼?
他是否在引導輿論或推動某些對自己有利的議程?
這種方法能極大地提高效率,避免在無關緊要的人物和線索上浪費精力。
它直接指向了我們人類行為最底層的邏輯之一【利益驅動】。
這就好比繼承案,首先要查的就是死者去世後誰能拿到巨額保險金和遺產。
雖然拿錢的人不一定就是凶手,但他是凶手的概率極高,從這個方向去偵查,破案的可能性最大。
其實只要掌握這種底層邏輯,很多看似復雜的問題和局,要解題並不困難。
白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靠很多人類行為,人性的底層邏輯在案件的分析上打贏了很多官司。
特別是在沒有系統協助的前世,這也就是為什麼白瀟在前世也是一個有名的金牌律師的原因。
王舒文的這種算計,比黃安頤想象的還要陰險和可怕一百倍。
黃安頤現在心里很復雜,並混雜著看到一絲真相的震驚與後怕,以及對那種深入骨髓的算計的恐懼。
黃安頤之前所有的憤怒、委屈和恐懼,在這一刻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戰栗所取代。
下藥、偷水、提前回宿舍,這些詞在黃安頤腦海里旋轉踫撞,拼湊出一個如果不是白瀟的提醒,她打死也想不到的陰毒至極的陰謀。
就在這極致的恐懼和惡心中,她的腦子因為高度緊張和刺激,反而變得異常清晰。
另一個一直被忽略的突然不受控制地浮上水面……
“我或許、好像知道了。”黃安頤喃喃自語。
白瀟和熊星星沒有打斷她,也沒有問。
黃安頤繼續自顧自地說︰ “何心柔以前找我麻煩,很多次都特別奇怪,莫名其妙。”
“她好幾次莫名其妙沖我發火,說我在背後說她壞話,說我看不起他,說他能拿獎全是靠運氣……反正就是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
“但是我發誓!我從來沒說過那些話! 我當時也沒想太多,就覺得她小心眼,疑神疑鬼!”
“還有一次小組作業,何心柔一口咬定我故意藏起數據想讓他出丑,我真的只是忘了帶u盤! 後來明明立刻發給她了,反正她就認定我是故意的!”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叮”一聲,嚴絲合縫地拼接在了一起!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莫名其妙啊!原來,根本不是什麼何心柔小心眼啊!
而是一直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悄悄地煽風點火!
黃安頤所以為的積怨,她所以為的何心柔的針對,甚至她和何心柔打架……
有多少是真實發生的矛盾,又有多少,是被人像養蠱一樣精心培育和操縱的結果?
“我不懂,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如果說這次是因為保研資格,那以前又是為了什麼呢?”
黃安頤雙手捂著腦袋。
白瀟說︰“她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是為了消除自身因比較而產生的痛苦。”
黃安頤不太懂白瀟的話,因為在黃安頤眼里,王舒文本身也很優秀,她怎麼會因為跟她們進行比較而痛苦?
事實上。
王舒文很不喜歡黃安頤家里有錢學習成績還特好,人也極度的坦誠坦坦蕩蕩,還有她更不喜歡何心柔學習成績好長得還有點漂亮,而王舒文自己雖然學習成績雖然比不上黃安頤和何心柔,但也是特別的不錯。
但她就是不喜歡。
因為王舒文和像何心柔、黃安頤這種天之驕子朝夕相處,她潛意識里無法接受“我就是不如她們”這個事實。
這不是羨慕,是嫉妒。
羨慕是“我希望我也擁有”,而嫉妒是“我不希望他擁有”。
王舒文看著黃安頤跟何心柔,內心充滿了酸楚和破壞欲。
所以,王舒文就通過挑撥,親手制造黃安頤和何心柔的“缺陷”!
讓黃安頤跟何心柔變得暴躁、狹隘、充滿敵意,讓她們吵起來打起來,每當這個時候,王舒文心里都能獲得極大的快感。
這種快感來自于一種隱秘的、貶低性的勝利。
王舒文看著兩個她嫉妒的對象像提線木偶一樣按照她的設計互相爭斗,她獲得了智力上的優越感和對命運的掌控感,這補償了她在現實維度上的所有失敗。
其實,王舒文就是一個高智商、低自尊、病態嫉妒的人。
就像白瀟說的,王舒文挑撥離間的根本目的,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是為了消除自身因比較而產生的痛苦,她通過破壞別人的美好,來為自己灰暗的內心世界尋找平衡。
挑撥離間對王舒文而言,挑撥離間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實質好處!
挑撥離間穩定了她的情緒,維持了她脆弱的自尊,讓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
這是她對抗跟何心柔和黃安頤相比較之下自身平庸和無意義感的精神鴉片!
而最終策劃謀殺何心柔並嫁禍黃安頤,只是這種長期病態心理在面臨終極利益保研資格挑戰時,一次必然的、罪惡的升級!
所以,並非所有惡行都為了直接的實質利益,很多時候,驅動行為的是一種深刻且扭曲的心理利益。
黃安頤難以理解很正常,因為她的世界她的思維跟王舒文就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