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本縣看守所。
鐘書斌沒完全懂白瀟的意思，便問︰“白律師，我不太懂。”
……
白瀟耐心地換個方式再說一次︰“因為你之前的供述是真話，所以到時候警察問到“你當時和村霸說了些什麼？”你也要說真話！”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一開始說的是真話，後面也要一直說真話。”
“就算是跟我也一樣，明白嗎？”
鐘書斌恍然大悟。
鐘書斌知道前面自己說的是假話，所以後面也要一直說假話。
“明白了。”鐘書斌回。
白瀟問︰“所以，你當時和村霸都說了些什麼？”
鋪墊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跟鐘書斌演練這一句。
因為白瀟早就知道是鐘書斌把村霸約到樹林去的。
剛剛白瀟跟鐘書斌確認了他當時跟村霸說話時，身邊沒有人。
就說明除了鐘書斌自己沒有人知道當時他是在約村霸去樹林。
但是。
不排除有人看見兩人在說話。
如果警察走訪的時候找到了目擊者，肯定會再次因為這個對鐘書斌進行補充訊問。
面對白瀟的提問，鐘書斌知道要回答假話，想了一下說︰“當時我跟村霸問了一下路。”
白瀟問︰“問什麼路？”
“村上新開了一家小超市，我不知道怎麼走。”鐘書斌回。
白瀟問︰“問到了嗎？”
“問到了。”鐘書斌回。
白瀟問︰“你去了嗎？”
“去了。”
“去買了什麼？”
“買了點零食飲料。”
確實，鐘書斌跟村霸約好時間之後，就順道去了一趟新開的小超市。
回家後馬上就去了樹林蹲守村霸。
白瀟說︰“嗯，如果後面警方問起你也這樣實話實說就行。”
“好的，白律師，我這個案子什麼時候可以開庭呀？”鐘書斌問。
“現在公安機關還有將近兩個月的偵查期。”
“偵查結束後，案子會移送檢察院。”
“檢察院那邊會有一個月的審查起訴期限。”
“審查起訴期限結束後，檢察院就會起訴到法院了。”
“法院收案要在六個月內審結本案。”
“這是刑案的正常時間流程，每個辦案機關不一樣，有快有慢。”
“不一定都會用完這些時間。”
鐘書斌知道了具體的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更低落了。
之前還覺得自己身處看守所這件事很不真實，現在忽然就清晰了。
鐘書斌問︰“白律師，我爸爸媽媽還好嗎？”
白瀟回︰“你爸爸媽媽身體都還不錯，就是擔心你在里面吃不好，在不慣。”
“怕你被人欺負。”
“他們讓你別擔心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鐘書斌一听到父母，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種場面白瀟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管是多麼窮凶極惡的罪犯。
不管是硬漢還是小女生。
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一提到父母孩子，就沒見過不哭。
就算再硬忍住，淚水也會悄悄流出眼角，不經意間悄悄抹去。
白瀟沒說話，也沒有安慰。
給鐘書斌留著整理情緒的時間。
一分多鐘過去。
鐘書斌說︰“白律師，你跟我爸爸媽媽說，你讓他們不用擔心我。”
“我在里面好好的，也沒人欺負我，管教也對我挺好的。”
“還有，白律師，你幫我跟他們說，他們給我存的1000塊錢我收到了。”
鐘書斌一邊說，白瀟一邊記錄。
白瀟回︰“好。”
“那今天的會見就到此為止了。”
“後面如果有新情況，我會再過來見你。”
“至少開庭之前，我會再見你一次。”
“如果你這邊有什麼情況，你可以讓管教打電話給你爸爸媽媽說你要見律師。”
“我就會安排時間過來見你了。”
鐘書斌說︰“好的，謝謝你白律師，辛苦了。”
白瀟按了下呼叫鈴，意思是會見完畢，可以過來提人回去了。
鐘書斌問︰“白律師，請問你對我的案子有多少把握，我要坐多久的牢呢？”
話音剛落，鐵門就響了，管教進來提人了。
白瀟見管教來了，便也站了起來。
白瀟跟鐘書斌說︰“你很快就能自由了。”
“好好享受你為時不多的看守所生活吧！”
說完，白瀟轉身就走了。
鐘書斌愣住了，白瀟的意思是要給他做無罪嗎？
這種話從白瀟嘴里說出來含金量有多高，鐘書斌最清楚不過了！
突然，感覺未來又有了希望！
鐘書斌在看守所里面，因為失去自由感到無比的煎熬與痛苦。
特別是檢察院以故意殺人罪的罪名對自己進行逮捕之後。
鐘書斌覺得自己特別天真。
自以為只要不承認是故意射殺的村霸就沒事。
從被逮捕之後，不止一次後悔殺了村霸。
無數次責怪自己多管閑事，為了那些所謂的正義鋃鐺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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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了自己這大好前途。
直到今天見到了白瀟。
直到白瀟跟自己說村民都特別感謝他和鄧小海，律師費也是村民一起湊的。
直到白瀟剛剛走的時候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鐘書斌才一掃前些天的陰霾，覺得一切又都有了希望。
白瀟就是自己救命稻草。
——
1030
白瀟結束鐘書斌的會見後，便坐在接待大廳等熊星星。
1130
熊星星終于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熊星星一直悶悶不樂。
熊星星說︰“唉，白律，我看到鄧小海哭，其實我心里真的挺不好受的。”
“不管他殺沒殺人吧，拋開這些不講，他還是挺愛他家人的。”
“說案子的時候，他情緒都還特別穩定，沒有一點異樣。”
“但他一說到爸爸媽媽妹妹吧，就止不住的哭。”
“害得我也跟著難受了一把，在那里安慰了他好半天。”
白瀟說︰“慢慢會習慣的。”
前世白瀟帶過幾個律師，一開始辦案子的時候也是跟熊星星這樣感情豐富。
後面案子辦多了，見多了，也就逐漸麻木了。
熊星星問︰“白律，你覺得他們是故意去殺的村霸嗎？”
“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只是過失？”
白瀟回︰“是故意還是過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案子可以做無罪。”
熊星星問︰“這個，怎麼做無罪呢？”
“就算認定他們不是故意殺的，他們畢竟人是他們射死的。”
“至少也是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呀。”
白瀟說︰“你自己先捋一捋，想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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