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真的休學了。
教室前方，坐著一排表情嚴肅的老師和領導。
李副校長和王特級教師赫然在列。
他們的目光，不時掃過下面的學生，帶著審視的意味。
林辰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考場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只能听到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緊張的呼吸聲。
上午九點整。
鈴聲響起。
一個市教育局的領導站起身，宣布考試開始。
試卷被分發下來。
很薄，只有兩張。
一張語文，一張英語。
沒有選擇題，沒有填空題。
語文，只有一道題︰作文。
英語，也只有一道題︰翻譯加寫作。
林辰星拿起語文試卷。
目光落在作文題目上。
看清題目的瞬間，即便是以他此刻的冷靜和準備，心髒也猛地漏跳了一拍。
題目只有兩個字。
“代價”。
代價。
這兩個字仿似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林辰星的心頭。
出題者是誰？
是巧合，還是那個組織刻意安排的？
這兩個字，精準地戳中了他此刻最隱秘，也最沉重的負擔。
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付出代價，或者說，在為別人，為自己爭取免除某種代價嗎？
虞梔夢的自由。
他自己的未來。
這本身就是一場關于代價的豪賭。
考場里一片寂靜，只能听到紙張翻動的聲音和粗重的呼吸。
許多頂尖學子看到這個題目，都皺緊了眉頭。
這個題目太大了，太空泛了。
可以寫個人選擇的取舍，可以寫社會發展的陣痛，可以寫歷史洪流中的犧牲。
但越是寬泛的題目，越是難以寫出深度，寫出新意。
稍有不慎，就會流于空洞的說教或者無病呻吟。
林辰星卻在那瞬間的驚愕之後，迅速冷靜下來。
他的大腦仿似一台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立刻調動起前幾日分析的關于李副校長的所有信息。
厚重。
家國。
傳統文化。
不能寫小我。
不能寫他自己正在經歷的這些。
那太私人，也太危險。
必須拔高。
必須找到一個宏大而具體的載體，將“代價”這個主題，詮釋得既符合閱卷者的口味，又能展現出超越同齡人的思想深度。
他幾乎沒有猶豫。
他想到了一個歷史人物，一個在特定時代背景下，為了某種信念付出了巨大代價，卻最終推動了歷史進程的人物。
這個人物不算特別熱門，但其事跡中蘊含的關于選擇與犧牲的思考，恰好能與“代價”這個主題完美契合。
而且，相關的典故和評價，也符合李副校長偏愛的“引經據典”。
他立刻拿起筆。
沒有打草稿。
那三天三夜的極限訓練，已經將他的思維和書寫能力打磨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構思，框架，素材，仿似早就刻印在腦海里。
他下筆極快。
字跡卻異常工整，帶著一股苦練之後形成的獨特風骨。
不是那種華麗的字體，而是一種沉穩、內斂，透著力量的字形。
周圍的學生還在苦苦思索，或者在草稿紙上反復涂改。
林辰星筆下的文字，卻好比奔流的江河，一瀉千里。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房間里的壓抑氣氛，監考老師審視的目光，都仿似被隔絕在外。
他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讓坐在前排的監考老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李副校長也注意到了這個異常的考生。
他看到林辰星幾乎沒有停頓的書寫，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是嘩眾取寵？
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他不動聲色，繼續觀察。
教室後方的甦沐晴，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她不懂林辰星為什麼寫得這麼快。
這可是決定命運的考試。
作文更是重中之重。
如此倉促，能寫好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
林辰星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大腦和身體都處于一種極限的輸出狀態。
三天積累的能量，正在此刻燃燒。
終于，在距離語文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
林辰星落下了最後一個句號。
一篇立意高遠，論據翔實，結構嚴謹，並且巧妙融入了李副校長可能偏好的歷史觀和價值觀的議論文，完成了。
他輕輕吁了口氣。
將試卷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筆誤。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讓全場再次側目的舉動。
他直接翻到了第二張試卷。
英語。
他開始做英語題了！
要知道，大部分學生此刻還在為作文的結尾或者某個段落的措辭而絞盡腦汁。
他竟然提前半個小時寫完了，並且直接開始了下一科？
這份從容，或者說狂傲，讓考場里的氣氛更加凝滯。
李副校長看著林辰星的背影，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他示意旁邊的老師，去看看林辰星的語文卷面。
那位老師悄悄走過去，快速掃了一眼。
回來後，他對著李副校長，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句︰“字很好，卷面非常干淨，看起來不像是亂寫的。”
李副校長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
英語試卷。
翻譯加寫作。
翻譯部分是一段科技相關的文章節選，里面有不少專業詞匯和長難句。
寫作部分，則要求就“知識的價值”這一主題，寫一篇議論文。
難度同樣不小。
尤其是寫作，很容易寫得空泛。
林辰星拿起筆，目光落在翻譯部分。
這部分的難度，確實超越了聯考。
但對他而言，並不算無法逾越。
前世的積累，加上這幾天的針對性強化訓練，讓他對這類科技文獻的語言風格和常用詞匯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幾乎沒有查閱字典，直接開始翻譯。
速度依舊很快。
長難句被他精準地拆解，然後用流暢地道的中文重新組合。
一些關鍵的術語，也翻譯得恰到好處。
負責英語閱卷的王特級教師，也注意到了這個早早開始做英語題的學生。
她扶了扶眼鏡，仔細觀察著。
她看到林辰星在翻譯部分流暢的書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這個學生，基礎似乎相當扎實。
翻譯完成。
林辰星立刻轉向寫作。
“知識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