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休息，我也需要”。
下午還有兩場考試。
他必須爭分奪秒地恢復體力和精力。
兩人快速離開了小樹林，盡量避開人群，朝著校外走去。
虞梔夢腳踝的傷口似乎又有些疼，走路一瘸一拐。
林辰星半扶著她，加快了腳步。
回到那棟老舊的居民樓。
爬上三樓。
打開房門。
狹小的空間里，壓抑的氣氛瞬間將兩人包裹。
林辰星反鎖房門。
虞梔夢仿似卸下了所有力氣，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到地上，將臉埋進了膝蓋里，肩膀微微抽動。
林辰星沒有去安慰她。
現在不是安慰的時候。
他走到書桌前，拿出早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喝了幾口。
然後，他看向蜷縮在地上的虞梔夢。
“起來，到床上去”。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虞梔夢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躺下，閉上眼楮，睡覺”。
林辰星繼續說道。
“什麼都不要想”。
“下午還有考試”。
虞梔夢咬著嘴唇，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床邊，和衣躺下，依舊是蜷縮的姿勢。
林辰星走到窗邊，再次確認樓下沒有異常。
然後，他拉上了窗簾。
房間里頓時暗了下來。
他沒有開燈。
走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靠著椅背，閉上了眼楮。
他也需要休息。
即便只是淺層的。
時間仿佛凝固了。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還有虞梔夢腳踝上，那枚炸彈微弱的紅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滅，好比死神的倒計時。
林辰星強迫自己放空大腦。
但昨晚驚心動魄的場面，趙磊冰冷的話語，還有父親死亡的謎團，不斷在腦海中閃現。
他知道，這場考試，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更加危險，更加殘酷的游戲，已經拉開了序幕。
他必須贏。
不僅是為了自己。
更是為了身邊這個無辜被卷入的女孩。
還有，為了查清一切真相。
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即將進入短暫休息狀態時。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非常輕微。
但在寂靜的房間里，卻顯得格外突兀。
林辰星猛地睜開眼楮。
黑暗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他緩緩拿出手機。
屏幕亮起。
又是一條來自那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屏幕的冷光映著林辰星毫無波瀾的臉。
短信內容極短，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數學附加題，解法很有趣”。
“超出了我們對普通高中生的預期”。
“看來，你確實具備某些……潛力”。
林辰星的手指微微一緊。
對方果然注意到了他故意使用的超綱方法。
這是試探，也是警告。
警告他不要試圖耍小聰明，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緊接著，第二條短信幾乎同時到達。
“下午的考試，我們需要看到更精確的控制力”。
“英語，總分一百四十分”。
“語文，總分一百三十五分”。
“多一分，少一分，都算任務失敗”。
林辰星的呼吸幾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瞬。
精確控分。
而且是兩門主觀題佔比較大的科目。
這比考滿分，甚至比考全市第一還要難得多。
考滿分只需要發揮極致。
而精確控分，則需要對題目難度、評分標準、甚至閱卷老師可能的判分尺度，都有極其精準的預判和把握。
更要在答題時，主動放棄一些分數，並且要放棄得“恰到好處”，不能留下故意放水的痕跡。
這已經不是在測試他的智商和知識儲備了。
這是在測試他對自身能力的絕對掌控力。
測試他在極端壓力下，執行精密指令的能力。
這個組織，果然變態到了極點。
他們不僅僅需要一個聰明的“容器”。
他們還需要一個絕對服從，並且能完美執行任務的工具。
林辰星刪掉了短信。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
整個過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仿似只是收到了一條無關緊要的垃圾信息。
床上的虞梔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停止了抽動，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他。
“怎麼了？”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沒事”。
林辰星淡淡回應。
“睡你的”。
他沒有解釋。
這種壓力，他一個人扛就夠了。
告訴她，只會讓她更加恐慌。
他重新靠回椅子上，閉上眼楮。
但這一次，他沒有休息。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英語一百四十分。
語文一百三十五分。
總分都是一百五十分。
這意味著英語要不多不少，正好扣掉十分。
語文要正好扣掉十五分。
英語的扣分點，相對容易控制，主要在作文和閱讀理解的主觀題部分。
少寫幾個高級詞匯，故意在某個長難句的理解上出現一點偏差，或者作文的立意稍微平庸一些。
但語文就麻煩得多。
閱讀理解的主觀題，古詩文鑒賞，尤其是作文。
這些題目的評分彈性非常大。
閱卷老師的主觀因素影響很重。
想要精確控制在一百三十五分，難度極大。
他需要在保證基礎題全對的情況下，在主觀題部分，巧妙地失分。
既要失分，又不能失得太明顯，太刻意。
這需要對答案的“得分點”有極其精準的把握。
甚至，要揣摩出題人和閱卷組的心理。
林辰星在腦海中快速構建著下午兩門考試的答題策略。
每一個題型，每一個可能的失分點，都在他腦中進行著模擬和演算。
時間，在黑暗和寂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距離下午第一場考試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
床上的虞梔夢，或許是太過疲憊，或許是林辰星之前的命令起了作用，呼吸漸漸變得均勻，似乎真的睡著了。
只有腳踝上那紅光，依舊固執地閃爍著。
林辰星睜開眼楮。
他看了一眼手表。
時間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
走到床邊，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叫醒虞梔夢。
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即便只是短暫的逃避。
他拿起書包，檢查了一下考試用品。
然後，他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樓道里空無一人。
他反手將門輕輕帶上，沒有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