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星繼續說道。
“我爸當時覺得是騙子，根本沒理會。”
“但那人不死心，留了個一次性的聯系方式，說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以找他。”
“這次我爸出事，急需用錢，我才想起來這茬。”
“死馬當活馬醫，試著聯系了一下。”
“沒想到對方還真回復了。”
“他說他也要跑路了，這東西留著沒用，便宜處理給我，只要現金，立刻交易。”
“我當時也是昏了頭，想著救我爸要緊，就借了高利貸湊錢買了下來。”
“想著轉手賣出去，不僅能還上高利貸，還能給我爸治病。”
“至于他是怎麼弄到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錢貨兩清，我拿到東西就趕緊找了趙磊。”
“畢竟我知道他路子廣，認識需要這東西的人。”
林辰星的語速不快，條理清晰。
臉上帶著符合年紀的急迫和一絲賭徒般的僥幸。
真假摻半的故事，听起來反而更像真的。
尤其是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父籌錢，不惜鋌而走險借高利貸的孝子形象。
這讓他的動機顯得合理。
眼鏡男靜靜听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根未點燃的雪茄。
車內一片寂靜，只有引擎輕微的嗡鳴。
“高利貸？”
眼鏡男忽然問了一句，語氣平淡。
“是。”
林辰星點頭，臉上適時露出苦澀，“利息很高，所以我才急著出手。”
眼鏡男沒再追問這個細節。
他沉默了幾秒鐘。
“你這故事听起來倒是挺完整。”
“但是，林同學，光有故事還不夠。”
“我們需要確認兩件事。”
“第一，這東西的來源，真的和你無關，你只是個中間人。”
“第二，你沒有留下任何備份，也沒有透露給除了趙磊之外的任何人。”
林辰星立刻挺直了身體。
“我可以發誓，我就是個倒霉的中間商。”
“拿到東西第一時間就聯系了趙磊，連看都沒仔細看。”
“備份？我連電腦都沒有，拿什麼備份？”
“我只想趕緊拿到錢救我爸。”
他的語氣急切，眼神帶著懇求。
眼鏡男看著他，仿似在評估他話語的真實性。
過了一會兒，他微微點頭。
“好，暫且信你。”
“但口說無憑。”
他忽然轉向副駕駛。
“小張，給他個小測試。”
副駕駛的西裝男轉過頭，遞過來一個平板電腦。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道復雜的數學題。
不是高考題，但難度極高，涉及大學高等數學的知識。
“林同學，既然你運氣這麼好，不如幫我們看看這道題？”
眼鏡男的笑容透著一絲冰冷。
“做出來，或者說出解題思路，我們就相信你的‘運氣’和‘能力’。”
“做不出來……”
他沒說下去，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辰星心里咯 一下。
這根本不是測試運氣，這是在試探他的真實水平。
他們懷疑他不僅僅是拿到了答案，可能本身就具備超乎常人的能力。
他前世雖然創業，但學業早已荒廢。
高等數學？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看著平板上天書一般的公式和符號，額頭開始冒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車內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林辰星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怎麼辦？
承認自己不會？那之前的說辭就全盤崩潰。
胡亂編一個？在這些老狐狸面前肯定露餡。
他強迫自己冷靜。
對了，重生福利！
他看到的不僅僅是高考答案。
剛才在醫院等待時，他無聊翻看手機，發現手機里的學習軟件，那些難題解析似乎也變得異常清晰。
難道……
他集中精神，再次看向平板上的題目。
那些復雜的符號和數字，仿似活了過來。
解題的步驟，關鍵的公式，竟然一點點在他腦海中浮現，清晰無比。
雖然他不理解原理，但解題過程卻像是被直接印在了腦子里。
“這題……”
林辰星緩緩開口，聲音因為緊張略帶沙啞。
“主要的難點在于利用格林公式進行曲線積分的降維處理。”
“首先需要構建輔助函數，將區域d轉化為……”
他開始磕磕絆絆地復述腦海中浮現的步驟。
雖然語速不快，甚至有些地方需要停頓思考，但每一步都準確無誤。
車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開車的司機和副駕駛的西裝男，都透過後視鏡，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侃侃而談的高中生。
眼鏡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震驚和審視。
林辰星越說越順暢，仿似真的理解了這道題。
當他說完最後一個步驟，並給出了最終答案時，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副駕駛的西裝男立刻在平板上操作了幾下，屏幕上彈出了標準答案和解題過程。
和他說的，一字不差！
眼鏡男盯著林辰星，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林同學，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重新露出笑容，但這次笑容里多了幾分忌憚。
“看來，你的‘運氣’，確實非同一般。”
他不再提來源和備份的事情了。
這樣一個能現場解開高數難題的“高中生”，本身就充滿了價值和神秘感。
逼問太緊，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好了，測試結束。”
眼鏡男揮了揮手，“小張，送林同學回去。”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卡片，遞給林辰星。
“這上面有個號碼。”
“以後，如果你再有什麼‘運氣好’的時候，或者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打這個電話。”
“記住，不要再聯系趙磊了，直接聯系我們。”
“我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林辰星接過卡片，觸手冰涼。
這張卡片仿似一個無形的枷鎖。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渦。
車子在一個離林辰星家還有一段距離的路口停下。
“林同學，後會有期。”
眼鏡男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林辰星沒說話，推開車門，下了車。
黑色的別克商務車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林辰星站在路邊，夜風吹過，他才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