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在不斷交織,新的君王即將降世。
余樹的傷口處不斷地伸出細小的觸手,它們相互纏繞,緊密貼合,修復著傷口。
無數巨大而漆黑的觸手從他的背後伸展出來,將余樹緊緊包裹,形成一顆漆黑的水晶狀物體。
這與一個月前封印琪琪的水晶完全相同,只不過填充其中的不再是耀眼的紫色光芒,而是無盡的黑暗。
待身體修復完畢,水晶破裂,黑水如瀑布般傾瀉而出,四處流淌。
余樹從中掉落出來,依舊處于昏厥狀態。地上的黑水似乎有了意識,如潮水般涌向余樹,最終全部被他吸入體內。
他猛然驚醒,從光滑的地板上坐起,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和腹部,確認沒有傷痕後才松了一口氣。
“射偏了?”
他想著,站起身來,發現自己似乎變得年輕了,身體機能也有所增強,即使是凌晨兩點也毫無困意。
“等等,凌晨兩點?”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現在已經是凌晨的兩點四十五分,距離悠馬交給他的任務只剩下十五分鐘。
他連忙沿著原路返回地面,走出醫院來到大街上,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了那部交給他的白色手機。手機剛一打開,一條短信便進入了手機。
“讀完此條消息後立刻將手機銷毀,南力士康街。”
南力士康街坐落在派城東部東新區,與余樹修車的地方僅隔了一條街。
此處沿街店鋪眾多,但都已關門歇業,死氣沉沉。他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後漫步在路上,沒人知道他來此的目的。
一個衣衫襤褸、胡子拉碴的流浪者正在路燈下,抱著路燈打著呼嚕睡覺。
余樹走上前,輕敲他的肩膀問道︰“你是誰?”
“新人?”
余樹一怔,意識到這就是他要見的人。他清了清嗓子,小聲回答道︰“是。”
“繼續走,別回頭,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
流浪者如此說道,余樹更加確信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他沿著路繼續往前走去。
來到轉角處,他停下來等待,不知過了多久,那流浪者竟然沒有跟上來。當他回頭望去時,那流浪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他詫異之時,一陣汽車鳴笛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一輛汽車停在他的後面,司機搖下車窗問道︰“是你叫的車嗎?”
他定楮一看,那司機和剛才的流浪者有幾分相似,只是身上的破爛衣服和滿臉的胡須都不見了。
“是。”
余樹進入後座,隨著司機踩下油門,汽車疾馳而去。
“這是一件營救任務,我們的線人被抓住了,關在這南邊的一個倉庫,我們要把他救出來。對面是薩魯諾的人,可以隨意開槍。”
余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可這司機見沒有動靜,轉過頭惡狠狠地問道。
“我問你呢,新人,帶槍了沒有?”
“槍?我沒帶。”
“沒帶?沒帶你怎麼來的?那些黑幫見了你就掏槍怎麼辦?”
余樹表現出了無所謂︰“黑幫也不會這麼不講理吧?”
“臥槽你是從哪來的奇葩?面對黑幫你連槍都不帶?”說著他從前座上掏出一把手槍遞給余樹。
余樹接過手槍,剛想查看就被男人打斷。
“新人你給我听好了,第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動。第二,如果你遭到槍擊,我絕對會直接丟下你不管的,听明白沒?”
余樹點點頭。“听明白了。”
男人坐回駕駛座,他仍在生著悶氣︰“悠馬這種人物還分配給我一個新人,真晦氣!”
不久後,車輛駛入一片空曠地帶並停了下來。前方是一座矗立在稻田中的巨大倉庫,兩人下車直奔倉庫門口。
他們抵達門前,男子示意停下,將車鑰匙拋給余樹並低聲說道︰“新來的,拿著鑰匙在這里等著,別出聲,有情況立刻開車帶我們走。”
隨後,他踏著旁邊的稻草堆爬上了倉庫屋頂。
余樹看到他正透過倉庫頂部的窗戶往里面望去。隨著他看的越深入,表情也變得越來越難看,這令余樹感到十分好奇。
“你看到了什麼?”
男子從倉庫頂部走下,站在門邊回答︰“那是一幕讓人一看就想吐的場景,如果你感到惡心,就往旁邊吐吧。”
他說完,猛地一腳踹開倉庫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立刻從門縫中涌出,鑽入余樹的鼻孔。
當大門完全打開時,他們看到所有的燈光都聚焦在一塊巨大的棕色幕布上,這幕布從房梁一直垂到地面,將整個倉庫一分為二。
他不斷地朝上看去,只見那塊瀑布上沾滿鮮血,尸體被切成碎塊被吊在空中。
男人走進倉庫,來到一旁的操作台,通過他的調整,燈光順勢打在幕布上,顯露出可怕的一幕。
只見幕布上用鮮血寫著︰“希望你們喜歡這一幕。”
“這到底是什麼?”余樹顯得十分震驚。
“黑勢力管理局最好的兩個探員,但是我們已經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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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上前,將幕布撤下,連同著兩人的尸塊一起掉落在地面。
“真是畜生,不僅把兩人剁碎了,還用他們的血寫出這一段字。他們肯定是發現兩人呼叫了我們,所以才把他們殺了的。”
余樹听著男人的怒罵,默默走上前,拿起其中一個受害者的頭顱查看起來。
“竟然沒有嚇到你?我以為你會直接像個小孩一樣哭出聲。”男人邊嘲諷著邊走上前和余樹一起檢查起那人顱骨。
“告訴你一個小知識,以後當你想要以死亡傳達信息的時候,把你要寫的東西塞到自己的嘴里,等你死了之後,我們就能從你的嘴里拿到你想傳達的訊息,就像這樣...”
他將手從那顱骨的口中,鮮血浸染了他的右臂,可是他毫不在乎。
一頓摸索之後,他的眼神充滿詫異︰“奇怪,老于竟然沒有給我們留訊息。”
余樹見狀從地上撿起另一個人的顱骨遞給男人,說道︰“說不定這個有。”
男人接過頭顱,又是一頓摸索,可也一無所獲。
“奇怪,他也沒有。”
“說不定是被薩魯諾幫發現了。”余樹嘗試回答道。
“也許吧。”
男人放下頭顱,朝著一旁的袋子走去。
“新人,幫我撿一下尸體,到時候我們找個地方將他們好好地安葬一下。”
余樹點了點頭,將手伸進口袋中,把他剛從那兩個死人口中摸出來的紙條藏在褲包里,藏得天衣無縫。
這種傳達信息的方法早在兩年前就用爛了。他表演的像個新人一樣,就是為了騙過眼前這個男人提前截獲情報。
他們裝滿了一個袋子又一個袋子,足足裝滿了三個袋子才將兩人身體的所有器官都收齊。
背著尸袋,兩人來到倉庫外,他們在這刨了一個坑,將袋子放入其中安葬。
不知為何雖然是夏天的夜晚他們也感覺到寒冷,田野中一絲動靜都听不到,只有風吹過稻草踫撞發出的沙沙聲。
男人率先開口道︰“從營救任務變成安葬任務,真是諷刺。”
余樹點了點頭︰“這兩個人值得更好的結局。”
“這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沒有什麼比在對抗邪惡的道路上死去更好的死法了。”
余樹听了直皺眉頭︰“難道死亡還能是好事?”
“如果是為了正義而死,死不足惜。”
“怎麼可以這樣?不管怎麼說沒人願意死。”
說話間,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劃破寧靜。
他們循聲望去,一道弧光劃過田野,待他們定楮一看,驚訝地發現竟然是一個人騎著摩托從倉庫中駛出。
男人瞬間舉槍,瞄準對面開始射擊,而余樹反應更快,迅速跑回車上啟動車子,朝著摩托車追去。
不得不承認男人的槍法精湛。昏暗的稻草田中,僅有月光為他提供有限的視野,然而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他僅用幾發子彈便擊中了摩托車的後輪,使其在不遠處摔倒在路牙邊。
余樹追到面前,舉槍瞄準對方。
那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小伙,看似未成年,從車上摔下的那一下直接導致他的手臂骨折。
余樹心生憐憫,可礙其身份他不得不將對方制服。
“讓我走!”小伙跪地掙扎著。
余樹在其耳邊低語︰“照我說的做,用你還能動的那只手用力打我的腿,然後從我腰間搶走鑰匙,開車逃離這里。”
然而,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小伙怎麼可能冷靜地听他說話?他仍然拼命掙扎著︰“快放了我!”
“你听我說!這是你唯一的生存機會,搶走我的車鑰匙,開著這輛車離開,否則你必死無疑!”
“為什麼要相信你!?你這個可惡的警察!”
余樹抓住他的脖頸,正視著他說道︰“你冷靜點,文亮。”
小伙愣住了,眼神呆滯。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余樹看看漸漸靠近的男人,他說道︰“來不及了,文亮,趕緊趴在地上不要動彈,我會幫你活下去。”
“你認識我?求求你放我走,我家癱瘓的老媽還需要照顧。”
“所以就照我說的做,趴在地上不要動彈。”
可小伙非但沒有听,反而越掙扎越起勁,眼淚與鼻涕也相繼流出,話語中充滿哀求。
“求求你,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個報信的人,我沒殺任何人,我才十五歲,求你放了我。”
“我不行,如果我放了你你必死無疑!”
“可我不想進監獄,我不想讓老媽知道。”
“比起進監獄,活下去最重要,難道你媽媽听到你進監獄會比听到你的死訊更難受嗎?”
小伙看著眼前的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這時余樹再次補刀︰“想想你死後誰去照顧你媽媽?她看你的遺照會有多傷心?如果你現在自首,也許法庭會照顧你,根據你的情況讓你提前保釋。”
文亮此時也已經悟了,他別無選擇,用手抱頭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余樹見其服軟便站起身,朝著男人假模假樣的解釋道︰“小子真能動,花了我點時間才把他制服,現在我們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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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還沒等余樹反應過來,男人已經開槍了。
兩發子彈將趴在地上的小伙腦袋直接打開了花,血液瞬間從中飛出,其中一滴滴到余樹的嘴邊。
余樹大驚︰“你干什麼?他都已經被制服了。”
“還記得我們的宗旨嗎?黑幫必須死。”男人表情平靜的說,臉上略微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享受。
“可他才十五歲!”
“十五歲?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自己看看這身高,這可能成年嗎?”
“有區別嗎?十五歲的黑幫也是黑幫,他殺的人可不一定比別人少。”
“可他還是個孩子,他一個人都沒殺過!”
“你怎麼知道?”
余樹惡狠狠地指著小伙腰間的手槍說道︰“他身上有槍,可他見我根本就只想著逃跑,他根本不會殺人!”
男人靠近余樹,威脅他道︰“你是想憐憫黑幫嗎?”
“我從未說過這句話。”
“那就不要憐憫他們,憐憫他們就是對黑幫的受害者最大的不尊重,就算你原諒了他,受害者的家屬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也許就沒有受害者!”
男人不打算繼續糾纏,直接大聲怒斥道︰“听好了新人!黑勢力管理局第一要義,見到黑幫立刻清除。黑勢力管理局唯一生存法則就是殺伐果斷,聖母是不配活在這個世上的!”
話說到激動之處,他又拔槍朝著小伙的屁股開了一槍,血肉再次飛濺。
“哇哦,吃子彈吧你,為我兄弟的死就該付出這樣的代價。”
余樹怔住了,望著眼前男人嘴角不斷上揚的笑意,他怔住了。
這個男人絕非正義之士,他就是一個以殺人為樂的瘋子!
憤怒在他的眼眸中凝聚,但理智告訴他,決不能在此輕易暴露,他還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
男人走上前,將手搭在余樹的肩膀上,輕描淡寫地說道︰“抱歉,我剛才的話有些過激,是我忘記了你是個新人。新人總是認為應該讓他們接受公正的審判,可事實上,這個世界對任何人都是不公平的。”
余樹強忍著怒火,看著倒地的男孩,再看看眼前得意洋洋的男人,所有的情緒都只能咽進肚子里。
他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凝視著男人虛偽的笑容,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余樹心中發酵。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憎恨這個男人,但他知道,他的第一個鏟除目標已經出現了。
不是這個男人,而是整個黑勢力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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