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奈特謝德掀起窗簾向外張望著，歌劇院坐落的位置無疑是新蒙德州首府的市區，三環以內。
“像您這樣的先生一定很富有吧？我听說歌劇都是那些品位且富有的先生們才會看的。”小亞瑟•摩根一邊駕駛著馬車，一邊輕扭過頭問道。
“也不過就是在交際圈里摸爬滾打，勉強維持自身的權勢罷了，趨炎附勢，附庸風雅。”奈特謝德笑道，他的語氣顯得溫和，離開那座歌劇院，離開範迪門•李的身邊讓他覺得輕松無比。
“啊∼听上去很累的樣子。”小亞瑟摩根眨眨眼，“那您又在這交際當中獲得了什麼呢？”
“是啊∼我獲得了什麼呢？也許是一份虛無縹緲的渺茫希望吧。”
馬車通往安格爾區的路上，兩邊的樹木高聳而粗壯，地面上是一塊又一塊的灰色石板鋪成的，瞧著很厚重，也很深沉。
奈特謝德覺得自己一向是做了個古早的夢，回到了文藝復興的那個時代，時空交疊的即視感，太古怪了。
“疲憊？也許吧，可能大抵這會兒我正在睡覺，夢見我在這個古早時代里漫游。”
“我是頭一次見到像您這樣富有的先生，願意同我這樣的人多說幾句話。”小亞瑟摩根看上去很高興，“如果您累了，就應該先休息一會兒才對，畢竟只是淡出這世界一小段時間不會怎麼樣的；在這世界上一小段時間既不會讓您變成百萬富翁，淡出這世界一小段時間也不會讓您傾家蕩產。”
“我還覺得我們挺有緣的。”
“再有緣也不可能打折的，先生。”帶著一頂老舊報童帽的小亞瑟摩根頑皮的眨眨眼，“畢竟每個人都得生活，不是嗎？”
“呃，听上去你這個人倒像是有點文化的。”奈特謝德感受著馬車外吹進來的冷風，他把它們呼吸到肺里，像是飲用那清澈的冰泉。
“我自己也學了一些字，有時間我會撿那些大人們遺棄的報紙看，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讀，遇到不會的就想辦法找個好心人問問。”
“哦，對了，您坐墊底下就有我藏著的報紙，第三張，正面從左數第四段，第十六個逗號右邊的第一個單詞我不會讀，我想知道那是什麼？”
“哦∼”奈特謝德點點頭，隨即輕輕把屁股從坐墊上抬了起來，用手去翻坐墊下面，果然抓出來了一沓松軟的報紙。
他找到第三張，翻了一會兒數了幾段，然後又找了幾個標點符號。
“戳德∼”奈特謝德把它念了出來，對此他很感謝前身是認字的，這是西大陸通用語，“自由，這個單詞叫自由。”
“不受約束，自己擁有所有可以行動的理由。”
“哇！”小亞瑟摩根發出了驚嘆，同時他駕駛著馬車又一次完成了右拐，“您的解釋很詳細，但是…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奈特謝德思考了一下，對于這個好學且有緣分的年輕人他有很大的耐心，他把車窗簾拽開的更大了，用手指著晴朗的已至下午的冬日天空。
“自由，大抵就像是鳥兒自在的于風里游動。”
“真棒的形容！我想讀更多的舊報紙，也許以後我會成為一個作家，寫點自己喜歡的內容。”
“不過在想滿足精神需求之前，我們要先滿足物質需求。”
小亞瑟摩根顯得有些失落起來，他大概想到了自己那臥病在床的祖父，和尚還幼小的弟弟︰“嗯，當然…”
“不過有夢是件好事情，人們在塵世當中不能只像是一片羽毛那樣任由著狂風吹來吹去的，這樣我們失落時躺在床上，大抵還能算是有點慰藉。”奈特謝德看見他的失落後安慰道。
“祈願諸神庇佑您，先生，安格爾區到了。”小亞瑟摩根的語氣又輕快了起來，在他的操作下馬車慢慢的變緩慢了。
奈特謝德伸手解開腰間的錢袋從里面掏出一枚銀羅蘭，這段距離遠遠沒有從碼頭到市區的距離遠，所以大概不會到一個銀羅蘭，可能也就幾個銅板的樣子。
至于奈特謝德在哈姆雷特酒館當中，吃了一頓飯就花了十幾個銅板的事情，那只是因為物價漲得太離譜了。
【羅蘭】這種貨幣還很具有購買力的。
“免費的，錢就不要了。”小亞瑟摩根笑著擺手拒絕，“您說過的，我今天新學的這個單詞——戳德。”
“自由，不受約束的，自己擁有所有可以行動的理由。”
“所以這次就不決定收錢了。我是自由的亞瑟•摩根，我有任何可以做出任何行動的理由。”小亞瑟摩根眨眨眼楮，這讓奈特謝德想到了某個雨夜當中見到的那個老頭，那個自稱叫作艾姆•埃里克的人。
奈特謝德用手指虛空點了點他，笑得燦爛︰“你呀，自由總是有代價的，一枚羅蘭可就離你而去了。”
“自由的亞瑟願意付出這個代價，快去逛街吧，先生，不要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您總得忙點自己的生活瑣事才對。”
“您這樣富有的先生時間也一定非常值錢吧，耽誤得多了我可賠不起，我這全身上下就這一件夾克，算是值點錢了。您總不會惦記上我的這個老朋友老旅行馬吧？”小亞瑟摩根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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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謝德呼出一口氣，他笑著只好下了車，而小亞瑟摩根揮手跟他告別。
站在丁香街的路邊上，奈特謝德看著那老舊馬車離去的背影沒有惡意的輕嘲道︰“這家伙，自由的亞瑟摩根嗎？我會記住你的…”
奈特謝德轉身離去，而他的腰間掛著的那個錢袋當中已經少了兩枚銀羅蘭。
丁香街是一條步行街，路面是由一種石柱向地面瓖嵌而成的，表面呈不規則的光滑形狀，像是大塊的河卵石，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塊又一塊的不規則的石頭鋪成的路面呢。
街道兩邊的建築風格也很古早，讓奈特謝德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文藝復興時期，或者是維多利亞時代。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就像是做了一場古早的夢，在這個文藝復興般的時代里漫游。
立在丁香街的街頭，看著兩邊仿巴洛克風格的古早建築，褲襠街是這里經典的特色。
【百年伯爵鋼筆】、【萊克爾香水店】、【森林小屋甜品鋪】…
諸如此類的名字到處都是，有的是用那種白色的橡木牌掛著，橫掛或豎掛，有的則干脆是立在店門前。
空氣當中彌散著香水味、燻香腸和新鮮出爐甜品的味道，它們交織成最美妙的交響樂，無聲，但富有力量。
奈特謝德的唇角上揚，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喜歡這個古早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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