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希望銘記你的名字,但最好不會是在你的墓志銘上。”
馬泰•弗洛林仍然保持著一種淡定的態度,他似乎絲毫不懼怕奈特謝德會撕票。
當車輛駛入森林的邊緣,弗洛林先生下了車,綁著他和奈特謝德之間的繩索被剪斷了,他被要求背對過去,並且身後好幾把火槍正指著他。
弗洛林先生用左手從上衣內兜里掏出來了一盒香煙,這回沒有其他人的幫助,所以他只能取出一根,把香煙叼在嘴上,然後用左手拿起轉輪打火機點著它。
冷冽的夜風里他就這樣站著,听著身後的馬車聲遠去,直到它們全部沉溺在夜風里再也听不到。
他吐出了一片深沉的煙霧,散于夜風,煙草的香氣徘徊在他的鼻尖,醇厚又悠久。
他完全沒有想報復的想法,至少他沒有表現出來,弗洛林先生似乎不甚在意這一行人脅迫並且打劫了自己並安然離去。
當他在夜風里站了好一會兒之後,遠處亮起了零星的星火,兩輛馬車停在了他面前,揚起的塵土隨風飄散。
老士官長胡安•維特爾走了下來,就是那個光頭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跟著他一同下來的還有三四個火槍手。
身後背著圓盾,統一標配著長筒火槍,上面除了槍口以外,下面還瓖嵌了斧刃。
“萬幸您沒事。”老士官長胡安•維特爾皺著眉,他望著遠處成片的婆娑樹影,和頭上的深沉的夜色詢問道,“我們需要追上去嗎?真是一群大膽的家伙,這作風倒像是悍匪了。”
“不了,夜色深沉,我們也不熟悉路。”
“這個家伙很狡猾,也幾乎完全不走尋常路,我們沒必要為了這些物資搭上幾個兄弟。”
弗洛林先生平淡的話語令得周圍的那幾個火槍手為之動容。
他頭也不回的向著馬車走去,並招呼道︰“哦!辛苦了伙計們!和我回酒館吧!今天出來的兄弟每人賞兩枚銀羅蘭!”
“一次失敗沒什麼大不了的,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在失敗當中汲取經驗!我弗洛林幫兄弟的命可比這些物資值錢!”
當話音落下,于是眾人的高呼聲響起。
“弗洛林老大萬歲!!”
當馬車的車軸再一次高速轉動,弗洛林先生還是掀開了車簾,向著那樹影婆娑的森林深處望去,他的眼底表現出某種比那婆娑樹影還要更加深沉的黑暗。
……
當奈特謝德終于抵達了他們曾經約定的地方,那實際上算不得是森林深處,但是足夠隱秘。
他留下了一些人去清理車轍,以防止有殺手會順著痕跡追過來。
七八輛馬車停在一棵巨大的樹下,當地面的樹葉被清掃干淨,一扇落在地面上的門就顯現在了那里。
把木板拽起,里面是一個地洞空間,這里屬于埃索拉老婆婆,她是一個老獵人,因此在森林當中她有很多這樣的棲息地。
偶爾追捕獵物的時候她要好幾天不回去,所以她就干脆在野外創造了這些隱秘的安全屋。
奈特謝德招呼著這些人把成箱的物資抬了進去,這下面的空間大概七十多平,原本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後來奈特謝德接手了這里後便逐漸擴大了一些。
周圍的牆壁釘滿了木板,幾根粗大的木柱作為支柱,頂著棚頂上的木板以防止這片空間坍塌。
牆壁的四角上掛著馬蹄燈,最中間是一張長桌還有一些木質家具,這里很是昏暗。
埃索拉老婆婆的丈夫曾經是一位老木匠,但這位可憐的老先生死于了那場匪患當中,這讓奈特謝德覺得自己錯失了一位偉大人才。
當然,對于奈特謝德這種落魄的情況來說,但凡是有點手藝的,對于他來說都算得上是人才。
當奈特謝德走進來的時候,這里面正有六七個人,並且就連老鐵匠斯特曼先生僅剩的那個小兒子也在,他大概三十六七歲的樣子。
至于老斯特曼先生的那個孫子則不在這里,他被老斯特曼先生安頓到了其他地方,這個子嗣事實上並不是斯特曼老先生僅剩的這個兒子的。
他是斯特曼老先生大兒子的後代,他曾是城防衛隊當中的一員,死于匪患。斯特曼老先生的長子是個驕傲的人,他的死亡完全是因為一場意外,對于斯特曼老先生來說,這是一場謀殺。
哈姆雷特鎮議會謀殺了他的長子。
說起來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至于其他人,這是奈特謝德在這段時間想方設法招募的,托了一點斯特曼老先生和埃索拉老婆婆的關系。
當成箱的物資被搬進來的時候,奈特謝德已經開始哄抬氛圍,至于他身上的那幾十磅炸藥,早就取下去扔到一邊了。
這會兒他正張開雙臂︰“伙計們,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這也是一次偉大的反擊!當饑腸轆轆的獵物們,再也無法忍受這些獵人老爺們的戲弄!”
“我們已經凶狠地從其中一位獵人身上咬下來了足夠多的肉!一次小勝利,也是一次偉大的開始!當我們填飽肚子,我們會讓居于哈姆雷特最中心處的那些老爺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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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謝德走過去,從腰間抽出匕首,狠狠的劃開了其中一個糧食袋子,然後任由糧食順著劃開的口子嘩嘩的落在地面上。
然後他接連又劃開了好幾個,沒有什麼比糧食直接出現在饑腸轆轆的人面前,更加具有吸引力了。
他要的不只是煽動的語言,還有更加直擊心靈的畫面。
他猛的把匕首釘在桌子上,對著屋子里面的所有人喊道︰“沒有人能夠忍受這種貪婪!當哈姆雷特的糧倉空無一物,而這些老爺們的私人糧倉里卻無比充盈!該死!我們的敵人不只是哈姆雷特外面的凶殘匪徒!”
“在我看來,內部的敵人一樣可憎!”
“無法解決船只內部漏水的問題,那麼這艘船就無法遠行!”
“但今天我不想說這些破壞氛圍的東西,今天是一個偉大的日子的開始!開始狂歡吧!每個人走的時候都可以拿走五十磅的食物!”
奈特謝德直接繞過那些沒有價值的話術,開始了最直接的許諾,彼時的老約克姆正在牆角咕嚕嚕的抽著那只老舊煙斗,至于弗雷德,他還在外面,作為這里的暗哨。
人群的聲音開始變得嘈雜,奈特謝德卻用平淡的目光掃視眾人,並晃了晃手中的短筒椬@ぉ埂 br />
“但你們必須要搞懂一件事情,誰才是敵人?誰又是朋友!我冒著生命危險去和一位黑幫老大談判,換來這些糧食不是叫你們吃里扒外的出賣我的!”
“這樣做你們背叛的不止是我,叛徒的行為幾乎會背刺所有人!並且這種行為會相當可笑,就像是我們都處于一艘船上的時候,我們正在修修補補,而其中一些人卻听了一些不知所謂的話!”
“比如那些坐在大船並行于水上的老爺們告訴你,只要把這艘船弄沉,就會允許你上到他們的船上一樣!”
奈特謝德的話語顯得尖銳又刻薄,但這確實又是一種冰冷的事實,他露出森白的牙齒,用手憤怒的拍在桌子上︰“這太好笑了,伙計們!那些老爺們是不會把你當人看的,親愛的!”
“讓這種事情只出現在話劇里吧,我希望不會出現在我們這個大家庭當中!”
“當我試圖讓你們站起來的時候,你們當中的某些人卻去給‘貴族老爺’偷偷跪下!出賣我們所有人,就為了換取一張可笑的第二艘船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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