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殼郎對看小說這件事沒什麼興趣,它對那些虛構的故事並沒有太多的熱情。然而,它內心深處卻懷揣著一個遠大的夢想——成為一名備受矚目的名作家,擁有一大批忠實書迷。
這小小的蟲子,別看它身體小,它的志向,卻如同一座巍峨山峰,渴望著用自己的三根手指,描繪出一個精彩絕倫的世界,讓讀者們沉浸于其中,感受文字的沖擊力。
為了實現這目標,屎殼郎日夜苦思冥想,不斷地琢磨,如何才能寫出一部驚世駭俗的神作?
它深知只有寫出神作,它才能在與我的交流中不再總是處于下風,而是能夠以平等甚至更優越的姿態與我對話。
事實勝于雄辯,你說你水平高,但是我成績好,我只要擺出成績,就能噎死你。
通俗文學界是用成績說話的地方,你寫得好文筆直追紅樓夢,可要是讀者看得莫名其妙,覺得你在侮辱他的教育水平,那你就肯定得不到讀者的喜愛與支持,也就不能成為一個名作家。
無法小有名氣的作家只能叫做文學愛好者,哪怕你水平真的很高,也是沒有話語權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屎殼郎覺得,想寫出成名作,就先不能把自己搞得太高級。
這一點它完全滿足,因為它想高級,想賣弄一下文筆,也賣弄不起來。
想寫出神作,最重要的就是創新,小小地超越時代一把。而小說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各種各樣的的套路都出現過了,剩下的是各種元素的打亂再組合。
比如說重生是一個元素,穿書是一個元素,那麼一本書里既有穿書的也有重生的,就會形成一個新的元素組合,讓人稍微地耳目一新。
可惜,屎殼郎並不屑于做這種元素組合的創新者,作為一個初入通俗文學界的萌新,它覺得要創新,就創一個大的!
創一個所有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模仿不了的流派!
這個流派,就叫做預言派!
嗯……也可以叫做預言流。
寫預言流很可能寫成神作的想法,是之前它準備寫書時,和我交流討論出來的。
現在,它負責編輯工作,再次攪動了它那顆,想寫出神作震驚無數讀者的作家之心。
于是它向我請教,究竟如何才能寫出一本神作呢?甚至是一本又一本神作呢?
我結合修真界和地球之間的區別,因地制宜地幫它分析。
“地球的作者,不管他筆下的角色多麼牛逼,活了多少萬年,作者本人到底是個菜雞,很容易就掛掉。
運動少,又一直坐電腦前,身體狀況堪憂。很多讀者調侃,說自己未必能活著看完大結局,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作者本人也未必能活到寫完大結局的那一天。”
“這種情況在修真界要好上很多,因為只要知道作者是什麼境界的人,就能判斷和作者比命長,到底能不能比得過。”
“所以,修真界的網文流派,肯定會比地球的流派多一個,那就是比命流。”
“很有可能,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後,出版商通常會在作者介紹里,把作者的生平和境界描述清楚,以便讀者們理性判斷,這本書到底能不能追。
如果作者是金丹大佬,那麼還在築基期的靚仔們,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突破到金丹期,從而追到這本書的大結局。”
屎殼郎呵呵笑了笑。
我認真地道︰“你可能會覺得有些夸張,他是個金丹期,他這本書就會寫五百年嗎?
其實一點兒也不夸張。以地球上網文發展的趨勢來看,越到後面所需要的寫作水平越高,因為讀者的選擇太多,作者如果寫得不怎麼好,是很難出頭的。”
“然而,看起來沒什麼門檻的行業,會涌入大量沒有多少天賦的作者,這些人寫得像一坨屎。當這種屎越來越多,你是金子也發不了光,因為你的頭上,鋪墊了一層一層的屎。
當讀者來到這個池子里找書看,他們一眼望去,全是大便。你覺得他們會拿一把鋤頭,跳下去不停地挖,不停地挖,然後把金子挖出來嗎?”
屎殼郎沉吟道︰“只有少數人會這麼做,大多數人應該會找一坨看上去沒那麼惡心的大便,捏著鼻子吃。”
“沒錯!”我裝作很專業地分析道︰“這便是文化人喜歡說的那句,听上去很高大上的話,“劣幣驅逐良幣”。
當池子里充滿了大便,你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你就會覺得大便才是常態,于是乎,你就會挑一坨看上去沒那麼黏糊糊的,囫圇吞棗。”
屎殼郎有些不明白,道︰“這和我寫出一本神作有什麼關系?我才不要生產大便呢!”
我撇了撇嘴,感嘆道︰“請問你,在這種情況下,你就算是一塊金子,又有誰能發現呢?又有多少人能夠耐心去挖掘呢?如果讀者不夠多傳播得不夠廣,如何奠定你神作的地位呢?”
“這……”屎殼郎陷入了迷茫,摩挲著下巴,邊思考邊道︰“那就是說,我就算寫出了神作,我也不能叫別人知道,我的是神作?能不能被稱為神作,完全靠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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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道︰“當池子里大便太多,把金子蓋住,讀者就只能找一坨看上去不錯的嘗嘗,沒有多少人願意辛苦地掘地三尺的。在這種情況下,寫得比其他的屎好一點兒就行了,剩下的看運氣。”
屎殼郎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我要寫神作,我不能寫得跟大便一樣。難道就因為大便太多,寫神作就沒有出頭之日了嗎?”
我嘆了口氣,道︰“在這種情況下,你想寫神作完全就是在找死。讀者是在找屎,而你是在找死啊!時代變了,只能食大便了。不過我沒有成為一個神作作者,所以我接下來跟你講的話,可能帶有一定的 想。”
屎殼郎眼楮發亮,道︰“沒事沒事,小主你盡情地想,我替你去做實驗!”
“好!孺蟲可教也。”
我呵呵一笑,道︰“你想想,如果你是一塊金子,你上面蓋住了一層層的大便,你怎麼才能夠讓人看到你的身影,看到你的金光四射呢?”
屎殼郎琢磨了一會兒,道︰“我要自己沖出來讓人看到,而不是等待讀者來挖掘我,因為願意挖掘我的人,是非常非常少的。”
我微微點了點頭,道︰“那你怎麼才能夠沖出來,讓別人看到呢?”
屎殼郎又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要寫得比別人長!”
我微微一笑,道︰“不錯!假如你是一塊金子,你想要沖出屎海,就要在自己的身下墊上一塊又一塊的木板,將自己的海拔墊高,沖出屎海,讓大家一眼就能看到你,然後再揉揉眼楮,看你是大便還是金子。”
屎殼郎陷入了猶豫之中,有些尷尬地道︰“可是寫神作難道不應該比普通作品更精煉,更慢一些嗎?別人簡簡單單拉一坨大的,就能蓋住我了,我想要寫得比他們長,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啊,太難了吧?”
我呵呵道︰“所以說啊,在這種情況下,做金子的性價比已經很低了。有做金子的時間,你做一塊黃銅就行了,然後剩下的時間,就是往身下墊木板,直到墊出大便層,讓別人看到你與眾不同就可以啦。”
屎殼郎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在網文發展前期,寫出神作比一般人更加認真,精雕細琢才可以。而在網文發展的中後期,寫得稍微好一點兒,然後大量的水字數,能被讀者發現就行。”
我微微點了點頭︰“就是如此!如果讀者看不到你,你是金子一直發光也沒有用,因為讀者根本看不到你。
所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壓制自己想寫神作的心,盡量寫得看的下去就行,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研究怎麼水文。這樣你才能夠用驚人的字數,沖出大便層將自己呈現在讀者面前。
這個時候,讀者是繼續選擇大便還是黃銅,就看他的喜好了。如果你不研究怎麼水文,字數不夠深埋一層層的大便之下,你想成為神作肯定是無稽之談的。
神作這個東西,呵呵,怎麼說呢,當捧臭腳的讀者很多的時候,你就是寫得跟一坨屎一樣,讀者也會激動地驚為天人的。我曾經就看過有作者寫過這樣一句話︰看好了,這一刀,會很帥。底下一群人在那里說,啊!好燃!燃起來了!”
屎殼郎有些疑惑︰“神作是相對的?全看讀者是什麼審美水平嗎?”
我微微一笑,道︰“要不然呢?你以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為什麼那麼有名?這世界很多事情都是相對的。我現在是一個菜雞,但是我去到地球,只要不是硬扛核彈,有多少能威脅我生命的武器呢?
同樣的,所謂的神作,也要看和誰比,不要對神作帶有濾鏡,每個人心中的神作標準是不一樣的,也許你心中的神作在我看來,就是一坨屎。而我心中的神作,在你看來,也不過是故弄玄虛。
因此,在一個價值多元化的時代,最重要的不是寫出神作,而是寫得看的下去就行,然後拼命地水字數,讓更多的讀者能夠看到你。
假如讀者看不到你,你就算寫得比四大名著還要奈斯,誰知道呢?誰看過你的神作,誰承認你是一本神作呢?
相反,只要你能夠想辦法沖出大便層,哪怕你只是比普通的大便更黃一點,吸引了足夠多的眼球,讓很多讀者覺得奈斯奈斯。那你就算真的是一坨大便又怎樣,少數服從多數。
你撇撇嘴說這不是神作。這麼多人喜歡看,這不是神作,那什麼才是神作?無人問津的作品才是神作嗎?
只要看的人多,神作就算是大便,大便也能是神作。”
屎殼郎看著我,懵逼了好一陣,“不是……雖然听上去有點道理,但是這個結論……到底是怎麼推導出來的?這也太神奇了吧?”
“嗯?”
“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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