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街頭躥來幾名貌似閑漢，卻在攤位旁東瞧西望，接著做出些鬼鬼祟祟的手勢。
趙豫留意到後，臉色一沉︰
“先生，似乎又有人想試探。”
王燭依舊從容︰
“先不管。”
話雖這麼說，結果那些閑漢試探了一陣，見二人並未露出破綻，心里發虛，就悻悻離開。
估計又是哪個勢力派來的觀察馬仔。
漸漸的，攤位前客人越來越少，而暗處盯梢的人卻越來越多，可都沒有異動。
華燈閃爍的街道上，該回的人基本回了。
直到一個城主府的小吏帶著幾名甲士到了近前，隊伍不大，看模樣也沒打算動刀，只是拱手對王燭道︰
“兩位，天色不早，我們城主大人在府里設下酒宴，想邀請二位賞光。不知可否移駕一聚？”
趙豫看了先生一眼，再看那小吏客客氣氣的模樣，察覺背後肯定是城主範玨還不死心。
王燭飲了口茶，似漫不經心︰
“告訴你們城主，我暫時沒興趣。”
小吏面帶難色︰
“這……若兩位不肯，恐怕城主也會遺憾。大人說了，只是單純想結個善緣……”
王燭淡淡擺手︰
“我說了，沒興趣。要找，就等我心情好了再說。”
那小吏訕訕︰
“……那好，小人告退。”
他們不敢多糾纏，畢竟之前副統領周望就下令別跟這二人硬踫，好言相勸即可。
沒成想對方根本不想給城主面子。
等這幫人走後，趙豫忍不住低聲問︰
“先生，城主府如此示好，咱們真的不見嗎？”
王燭淡笑︰
“無謂見與不見。就算見了，他們也只想探我虛實。而我不想在此地多做逗留，與其去應酬，不如早點賣完就離開。”
趙豫心里突然踏實許多。
是啊，先生無敵于世，何必跟什麼荒城城主周旋？
夜色更深，街巷燈火逐漸稀疏，賣酒的小販都收工了。
掌櫃也跑來跟王燭通報︰
“客官，夜深了，你們若想通宵擺攤也可以，但恐怕不會再有顧客。”
“既如此，那收了吧。”王燭淡淡說道。
趙豫趕緊將最後剩余的幾件貨品整理封好，收進囊中。
雖還留有一些，但已經賣了八成左右。
無論靈石還是丹藥、礦料等交換之物，都已在趙豫手中匯集成一份頗大財產。
回到客棧後，掌櫃一見是他們，也熱絡迎接︰
“兩位可算回來了！可有什麼需要的？”
趙豫搖頭︰
“不必。”
說著，他還抬眼觀察了客棧大廳幾眼，有兩個不速之客裝成住店旅人的樣子，正斜眼盯著他們。
可先生既沒吭聲，趙豫也懶得拆穿。
回到房間，趙豫把門關好，吁了口氣︰
“先生，這荒城可真是魚龍混雜，隨時都有麻煩。”
王燭在桌旁坐下，從容拿起茶具為自己斟茶，笑道︰
“對你來說，這也是歷練。習慣就好。”
趙豫點點頭，不由想起白天和下午的幾次交易，又想起自己與血煞盟死戰時的激昂場面，心境頗多感慨︰
“我發現自己在戰斗的當時，無比冷靜，仿佛能洞悉對手的破綻……可事後又全身乏力，好像脫了層皮。”
王燭瞥了他一眼︰
“沒真氣加持，你靠的是精神專注和劍法技巧來對抗真元修士，本就會比他們更耗神。多加調息即可。你若真想走更高遠之路，需要學習一套完整的修煉法門，這世間雖然不乏捷徑，但大多是旁門左道；正途修煉也並非一朝一夕。”
趙豫聞言，眼中閃過堅定︰
“先生，我想變得更強，去守護更多人，也守護我自己。”
王燭輕輕頷首︰
“好，先平復內息，待離開荒城後，我再傳你更系統的功法。”
“謝先生！”趙豫認真行禮。
王燭也不再多說，放下茶杯便吩咐他趕緊去休息。
趙豫禮貌告退，到另一間小房內好好休息。
客棧外燈滅人寂，樓道里也只剩一個昏黃油燈。
王燭一個人坐在桌旁，神情平靜地看著窗外的夜空，如深潭般的眸子里映著天際微弱的星芒。
其實，他完全看得出來，暗處有數股勢力依舊沒死心，正守在這樣或那樣的角落。
更可料想，血煞盟膽子極肥，不會輕言退讓。
還有那城主府、黑市暗影閣、紫竹會等等，都在觀望。
但他不在乎。
哪怕這荒城所有勢力聯手，他只需輕輕一彈指，也能令他們全部煙消雲散。
翌日清晨，客棧門口的大街已經開始熙攘，一些小攤子也重新擺上了豆漿、面餅進行出售。
趙豫去敲先生房門，王燭開門後說道︰
“隨我去街上溜達溜達。今天應該可以把剩下的貨物賣個差不多，然後離城。”
趙豫點頭︰
“是。”
二人走出客棧，便發現街對面站著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武官服飾的中年人，正是副統領周望，而他背後則是七八名甲士，以及——城主範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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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們神色，顯然在此等候已久。
上次派小吏去請，遭王燭拒絕後，範玨似乎拉下臉面，親自守在這客棧門口。
周望首先開口︰
“二位……”
趙豫還未吭聲，王燭看那範玨，微微一挑眉︰
“你阻我行路嗎？”
範玨趕緊拱手陪笑︰
“不敢不敢。只不過我確有要事相商，還請兩位行個方便，哪怕稍稍移步到那邊茶亭也好，我有些事情想與先生確認。”
王燭淡淡道︰
“你說。”
範玨見他語氣並無拒絕之意，暗暗松了口氣，連忙讓周望在旁邊一家還未開門的酒肆坐下。
王燭、趙豫跟隨進去，這酒肆老舊門面被支起，里頭桌椅還算整齊干淨，範玨請王燭居主位，王燭只隨意坐下，讓趙豫坐其旁。
周望和其他士兵守在外頭，酒肆里只剩範玨與王燭趙豫三人。
範玨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請帖，雙手呈上︰
“先生，我知道您多半無心在荒城久留，但若可能，我還是想正式邀請您成為我們荒城的’客卿’，只要您願意鎮守荒城數載，我願給出城中最高規格禮遇，且保證絕不干涉您的任何行動，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燭看都不看那請帖︰
“理由？”
“近來周邊走私、無序勢力泛濫，以血煞盟為首的幾個邪道組織更是猖獗。我們雖為城主府，可畢竟勢薄，若有先生坐鎮，就能威懾宵小，至少能保一方平安。”範玨說得誠懇。
王燭神色平淡︰
“若我不答應呢？”
範玨嘆氣︰
“那我也只能遺憾，絕不會強迫您。但——不瞞您說，血煞盟必然還會有後手，我猜今晚或明後日，就會再度下黑手；先生武力通天，不怕他們，但荒城百姓就難免受牽連。若先生不願管，此城遲早大亂，我與我的屬下恐怕也難逃厄運。到那一步，或許雙方會陷入更尷尬境地。”
說到這里，他苦笑︰
“我非想拉您下水，但現實如此。我只想給您一個更好的選擇，您若坐鎮，我們皆得利，市井也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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