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清澈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追憶和淡淡的憂傷。她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翠綠的草坪,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其實……是因為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江慕雪的心猛地一緊,暗紫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莉娜,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小時候,家住在精靈森林邊緣的一個小鎮上,”莉娜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悠遠的回憶,“那時候,我認識了一個精靈小女孩,她叫艾慕拉名字里也有個慕字,而且你們都是銀色頭發的精靈,有著和你一樣漂亮的暗紫色眼眸。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玩耍,她會帶我去森林里采蘑菇,會教我吹精靈的曲子,還會用魔法讓花朵在我的指尖綻放……”
莉娜的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在一起,直到永遠。可是……”她的笑容突然黯淡下去,眼眶也微微泛紅,“在我八歲那年的夏天,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去森林里等她,等了整整一天,她都沒有來。我去她家找她,卻發現那里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樹屋,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說到這里,莉娜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傷心了好久好久,每天都去森林里等她,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我問爸爸媽媽,問鎮上的人,他們都不知道艾慕拉去了哪里。後來,爸爸媽媽帶我離開了那個小鎮,來到了這里,我才慢慢把這件事藏在了心里。”
她轉過頭,看著江慕雪,眼神里充滿了溫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之前在草原上見到你的時候,你的眼楮和頭發,一下子就擊中了我,讓我想起了她。看到你被那些人欺負的身上傷痕時候,我心里就像被針扎一樣疼。但這不是我把你當成她了,而是現在又遇到了你,和你相處這短短的時間,我覺得你也和她一樣善良,所以……我很喜歡你,慕雪。”
莉娜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江慕雪冰涼的手,她的手心溫暖。
過了一會,她們決定睡覺了,畢竟第二天莉娜還要去學院上學。
女孩先一步上床,柔軟的床墊陷下去一小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輕聲說︰“快上來吧,很晚了。”
江慕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床確實不算小,但兩個人躺在一起,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擁擠。她們的手臂和小腿時不時會踫到一起,每一次觸踫都讓江慕雪的心跳漏掉半拍,臉頰也變得滾燙。
她能清晰地聞到莉娜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草藥清香,混合著少女特有的馨香,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卻又有些莫名的緊張。
莉娜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窘迫,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打了個哈欠︰“晚安,慕雪。”
“晚安,莉娜。”江慕雪小聲回應道,緊繃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踫到莉娜。
黑暗中,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有彼此平穩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里交織。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莉娜身上的氣息太過安心,江慕雪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清脆的鳥鳴聲將江慕雪從睡夢中喚醒。
睜開眼,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滿了房間。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江慕雪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和一個籃子。
她拿起紙條,上面是莉娜娟秀的字跡︰“慕雪,我去學院上課啦!籃子里有面包和果醬,你記得吃早餐哦。不用等我回來,中午我在學院食堂吃。你好好休息,晚點見!——莉娜”
江慕雪看著紙條,心里暖暖的。她拿起籃子,里面果然放著幾塊松軟的白面包和一小罐香甜的草莓果醬。
她洗漱完畢,坐在桌邊慢慢吃著早餐。莉娜的手藝很好,面包烤得外酥里嫩,果醬也甜而不膩。
吃完早餐,江慕雪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思緒卻飄回了暗精靈的地下王國。暗精靈一族還在忍受著資源匱乏的痛苦,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如果想讓暗精靈一族對她改觀,目前讓他們走出貧困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必須建立貿易關系。”
江慕雪喃喃自語,縴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暗紫色的眼眸里映著窗外流動的光影,卻顯得格外凝重。
記憶中暗精靈一族的優勢——那些在地底深處才能孕育的珍稀礦石,用月光蛛絲紡織的堅韌布料,還有精靈一族獨有的草藥學知識和調配技藝。
這些東西若是能拿到人類世界來交易,一定能換來他們緊需的糧食、布匹和各種生活用品。
可是,該怎麼開始呢?
江慕雪輕輕嘆了口氣,指尖劃過冰涼的窗沿。
暗精靈在人類世界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長久以來的隔閡與偏見,讓人類一提到“暗精靈”三個字,聯想到的往往是邪惡、狡詐和黑暗魔法。
就算她能拿出再多的寶貝,又有誰會願意相信一個“邪惡”的暗精靈?更何況,她現在身無分文,連個落腳點都還不穩定,又哪來的資本去談什麼貿易?
她甚至連這個國家的基本情況都不了解。
這里的國王是誰?有沒有專門管理商貿的機構?貴族們對異族的態度如何?
目前的普通民眾能不能接受暗精靈的存在?這一切的一切,她都一無所知。
江慕雪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她身上還穿著莉娜給她找的人類女孩的衣服,一件淡藍色的棉布長裙,領口和袖口繡著簡單的白色花紋。
這件衣服很舒適,也很干淨,但穿在她身上,卻總讓她覺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銀色長發,這是暗精靈覺得她是異類的標志,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引來異樣的目光,說不定在人類世界她這樣的發色也是屬于特殊的暗精靈。
“特殊的存在……嗎?”
江慕雪低聲重復著,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自嘲。
她走到桌邊,拿起莉娜留給她的那罐草莓果醬,打開蓋子,用指尖蘸了一點送進嘴里。
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陰霾。她想起了創生之柱的囑托,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麼初代魔主就沒辦法被創生之柱重新封印,而且初代魔主說不定也在恢復,時間不等人。
第四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