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睡著的模樣算不上是安穩。
倦怠的神情殘留在柔美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緩和的跡象。
晦暗的郁氣凝結在眉宇之間,讓她的氣色顯得愈發糟糕了。
入睡方式實在是太過簡單粗暴。
甚至難說是被沖擊到腦部震蕩,還是純粹由于波動而感到眩暈。
但盡管如此,這對于她而言也是難得的休息。
庵歌姬的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
端麗的巫女垂下眼楮,帶著些許落寞開口︰“果然硝子也沒辦法阻止你嗎。”
“禪院,我是想要去相信你的。過去的你站在我們這邊,現在的你也沒有舍棄這份情感。”
“可是無論帶有怎樣的初心,你做下的都是無法被咒術師相容的惡行。”
縱使銀時本人也不願意,他有著難以言表的苦衷。命運在推著他走上這條道路。
客觀事實上來看,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是用這些理由就能洗清的。
和詛咒師乃至咒靈的合作,對全國的人民進行無差別的恐怖襲擊。
他此刻毫無疑問是惡的那方。
庵歌姬清晰的知道,硝子追上去肯定也只會無功而返吧。
然而依舊有名為感性的心弦在動搖,說著萬一呢。
在一切都還沒有走到最糟糕的結果之前,還有讓銀時迷途知返的余地。
銀時將硝子平穩放下,毫無留戀的將雙手抽出。
唯有散落下來的繃帶短暫停留,珍惜的劃過了白大褂。
“喂喂、要抱怨不如早點攔住她啊。”
“總不會真的希望我那樣做吧。都已經是反派了,誰會一邊毀滅世界一邊還要配合治療,未免也太割裂了。要做就要干脆做到最後,從一而終才是男人的做法。”
“我們都有著不能讓步的重要東西吧,其他的在腥風血雨中說就夠了。”
隨即他毫不猶豫的,用遍布著詛咒的身軀奔赴他的戰場。
仿佛這里的一切都被他拋在了身後,同時也擋在了身後。
庵歌姬重視規則、遵守規則,也願意去維護規則。
她有著遠超一般咒術師的責任心,這份責任讓她更加公正,同時也嫉惡如仇。
然而目送著那個背影遠去時,她卻難得想要暫時拋卻教養和身份的秉性。
在無法為他起舞的現在,希望為那個人的未來而祈禱。
庵歌姬帶上硝子折返到巨樹附近。
如果說銀時突破第一防線的時候宛如一柄凜冽的武士刀。
深深刺穿了他們的攔截,徹底捅入腹部的要害。
那麼被麻痹毒素影響之後,銀時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不再克制的野獸。
漆黑的身影如同天災凌虐于大地之上。
簡單的攻擊在那恐怖的力量加持之下,迸發出驚人的效果。凡是追上去迎戰的人,都被那柄禪杖狠狠重創了。
除去後勤人員之外。
目前只剩下沒有阻攔過銀時,一直和里梅交戰的脹相。以及操縱傀儡作戰,並沒有親身上場的與幸吉。
這兩個人還能稱為戰斗力。
其他人即使有意拉開距離,避免正面交鋒,也都在阻止銀時的過程中,被暴風般強勢的攻擊波及到,一整個抽飛了出去。
即使是咒術師們經過咒力強化的結實身體,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是存在限度的。
他們的傷勢實在是過于嚴重,于是硝子處理時並沒有強行將他們匯聚到一起。
這也就導致了每個人的位置都很分散。
倘若中途神不知鬼不覺的少了一個人,短時間內也不會暴露。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哥哥的視線會一直停留在弟弟的身上!
脹相咬緊牙關,漆黑的發絲向上豎起,遍布著血絲的眼楮噴射出熊熊怒火。
不顧和里梅交戰導致的損耗,催動所有咒力轉換成鮮血!
他用自身的血刃切斷左手,大量血液噴涌而出,卻並沒有滴落在地面上,而是連接著斷肢直沖向花御。
【赤血操術•運河】
“放開悠仁!咒靈。”
“你們要對我們最小的弟弟做什麼!”
他臉上的咒印滲出鮮血,面容因怒意而扭曲。
“可惜可惜,完全沒有之前那招快啊。”真人笑著模仿脹相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