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們應該也會獲得軍餃提升。就是所謂的戰場授餃。”
“哦?真的嗎?”
“原本該擔任這些職位的士兵幾乎都陣亡了。為了填補空缺,艾倫先生可能會被委任指揮一個小隊。”
“嘿,這可厲害了。終于要組建艾倫小隊了啊。”
原來晉升的不止威爾迪軍士長,就連我們也要升官了。
畢竟希爾芙攻勢中主要軍官幾乎全軍覆沒。
像我和羅德里這樣的新兵,如今反倒成了寶貴的實戰經驗者。
“那麼,就此別過。我祝願諸位今後大展宏圖。”
“啊,再會了,威爾迪軍士長。要是哪天您掌了大權,可要偷偷給咱們艾倫小隊捎點好酒啊。”
“這個.......恐怕難以辦到呢。”
如此說著,我們與軍士長完成了最後的握手。
“一直以來承蒙關照,威爾迪軍士長。”
隨後,我們背對著神情略顯寂寥的威爾迪軍士長,緩緩離開了醫院。
“哎呀?喂———前輩!”
......本該就此離開醫院的。
“快看這邊這邊!喂———听不見嗎?圖里一等衛生兵閣下———!”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呼喚我名字的古怪聲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喂,有人叫你啊,圖里。”
“......確實。”
輕嘆一聲轉向聲源處,只見———
“噢,果然是前輩!見到您太開心啦,是專程來探望我的嗎?”
“......嗯,算是吧。”
被長發女子摟在懷里的、失去雙腿的垂眼大叔正朝我用力揮手。
“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庫莎。”
“您就是圖里小姐吧?听說我家這個蠢老公受您照顧了,真是太感謝啦!”
被叫住後走近一看,戈穆吉正滿面笑容地迎接我。
他身旁站著一位身材縴細干練的女性,還有個懵懵懂懂抓著她裙角打量我的幼兒。
“媽媽,是誰呀?”
“是爸爸的朋友哦。”
“哎呀,在馬什代爾的時候真是多虧您了。前輩可是救命恩人,能讓我老公平安無事都托您的福!”
戈穆吉的妻子比想象中更漂亮。
是位吊梢眼、性情溫婉,帶著些許鄉音的女士。
沒想到這家伙結婚的傳聞居然是真的。
這種男人到底是怎麼追到這麼可愛的老婆的。
“戈穆吉,不必覺得欠我人情。前輩保護後輩對軍人來說是分內之事。”
“你看你看,多謙虛。當兵的就該這樣,和那些仗著權勢耀武揚威的家伙完全不同。”
“.......哈啊!?”
“像前輩這麼優秀的人我可從沒見過。等我家小子再大點,非得讓他磕頭求著娶你過門不可。”
戈穆吉用輕快的語調,滔滔不絕地說著奉承話。
.......在馬什代爾的時候,明明對我左一句臭小鬼右一句臭小鬼的,還抗命不從。
真是個見風使舵的男人。
“前輩,我這腿算是廢了。以退役的名義,不用再上戰場了。”
“嗯,這樣也好。”
“所以我打算帶著老婆去安全的地方避難。幸好領到不少退役金,準備用這筆錢做點小生意。”
看來他已經離開軍隊了。
以他這種完全不靠譜的性格,確實不適合繼續當兵。
這個決定很明智。
不過臨陣脫逃還能領到退役金,這家伙運氣真是好到離譜。
大概是因為加巴克小隊長一時心軟,或者是糊涂,沒有將戈穆吉按逃兵處理而是當作遇險士兵歸隊,所以才讓他順利領到退役金的吧。
“就是這麼回事,我馬上就要離開溫城了.......不過,能在這里遇見也算是緣分吧。”
“嗯。”
“喂,庫莎,之前說的票還有吧。給前輩一張吧。”
戈穆吉叫住我的理由,似乎是要送我什麼禮物。
.......究竟打算給我什麼呢?
“啊———,那個啊。好吧,既然是救命恩人,那也沒辦法。”
“票嗎?”
“對,是我老婆原本打算去看的劇場門票。”
說著遞過來的,是一張裝飾頗為豪華的票。
劇場.......原來如此。
首都還有這樣的娛樂活動啊。
“前輩你听我說,這女人在我差點死在馬什代爾的時候,居然悠哉地預約了劇場門票啊!”
“難得來首都嘛,不享受一下就虧了。”
“一般人不是該擔心丈夫擔心得吃不下飯嗎?為什麼你能理所當然地觀光啊!”
“因為有一筆臨時收入嘛。”
“那是我被征用的保證金吧!!”
“不是啦,是賣廢品的錢。”
戈穆吉的妻子滿不在乎地笑著回答。
丈夫命懸一線,她卻毫不在意,這份膽量。
看來,他們其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明天公演的票,但我們今天就要出發了。這女人還說夢話想留下來看劇,但我可一秒鐘都不想待在危險的地方。”
“畢竟不知道薩巴特軍什麼時候會殺回來。還是該盡快去內陸避難。”
“所以這票本來打算趕緊賣掉換路費的.......前輩你還留在首都吧?”
“是的。”
“那就給你了。听說是個相當有名的劇團。你想轉賣熟人或自己去看都行。”
戈穆吉苦笑著遞來兩張票,如此說道。
“一張成人票,一張兒童票。前輩,這不上不下的票實在不好意思啊。”
“哪里,謝謝你戈穆吉。正好我請了假到明天都沒安排。"
“哦,那可太巧了。十五歲以下都算兒童票,你再帶個人去玩吧。”
這想必就是戈穆吉表達誠意的方式吧。
以他的性格來說,會無償轉讓值錢的東西實在難以想象。
“其實俺當時搞砸事,丟了條腿時,早就做好被前輩拋棄的覺悟了。”
“........”
“真的特別感謝,當然俺不覺得這種寒酸玩意能報恩。以後有啥困難隨時找俺幫忙。別看俺這樣,受過恩情是絕對忘不了的。”
說完這番話,名叫戈穆吉的男人被妻子背著,
“打心底里祝願前輩平安無事。”
他這麼說著,與我用力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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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戈穆吉的談話結束了嗎?”
“嗯。唉,他還是那麼聒噪的男人。”
就這樣,我拿著兩張劇場票回到了羅德里身邊。
戈穆吉似乎打算逃往戰火波及不到的、與薩巴特方向相反的都市。
恐怕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活著的他了吧。
“他送了我禮物哦。”
“嘿,那不是挺好的嘛。等等,那票是什麼?”
“據說是人氣劇團公演的入場券。不過這種局勢下,劇場還在運營嗎?”
“誰知道呢......看起來不像在營業,但看到昨天祭典的喧鬧樣,說不定也有可能重開了。”
戈穆吉這家伙,直到最後都是個可疑的男人,但那樣的家伙也有家人。
他的妻子和孩子,就連失去雙腿的戈穆吉都開心地把她們摟在懷里。
我的判斷,守住了她們的笑容。
那天我不顧風險救下他,確實是有意義的。
“吶,羅德里。這票是雙人套票呢。”
“啊?”
意識到這點時,心里突然涌起一絲———
“明天願意和我約會嗎?”
“誒!什麼?”
———真的只有一絲,雀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