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催更符太多了,忍痛放送,其實有些兩章放一起更好,我原本是拒絕的)
濟南府外,黃河南岸東狄大營。
夜色沉沉,帥帳內燭火通明,卻照不亮眾將凝重的面容。
多耳袞盯著案幾上的軍事輿圖,手指在黃河渡口的位置反復摩挲。
內弘文院大學士剛林上前一步,低聲道"貝勒爺,不如您先帶正白旗精銳渡河,奴才在此督軍斷後"
"不可。"
多耳袞斬釘截鐵地打斷,"本貝勒若先走,軍心立潰。"
一旁的鰲拜抱拳道"那讓末將率部沖殺一陣,為大軍爭取時間!"
多耳袞搖頭,目光陰沉"我觀魏軍前線已增兵至二十余萬,一旦被纏住,別想脫身。"
他重重拍在圖上,"再說你打退十幾里,時間也根本不夠,十萬大軍渡河,至少需要日。可現在——"
多耳袞眉頭緊鎖——即便船只已備好,沒有他的軍令,誰敢擅自渡河就是死罪。
帳內一片死寂。
原以為兗州府距此二百余里,魏軍不會追得這麼急。
可現實是,連一天喘息之機都沒有,魏軍就像狗皮膏藥般黏了上來。
代山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遮不住了。
雖然前期靠斬殺數十人勉強壓制,還是慢慢傳開了——听說,否認;再听說,再否認如今士卒們已經麻木。
士氣確實受到影響,他能做的不過只是拉長時間不讓士氣一下子崩潰慢慢養回來一點。
這也就是多耳袞一直退,不敢還擊的原因,大軍士氣低落的情況下決戰,一旦戰事稍微不順利很容易崩潰。
他只能邊退邊用時間來降低代山之死對士氣的影響。
帳簾突然被掀開,朔托風塵僕僕地闖入"叔父為何還不過河?"
他環顧四周,又皺眉道,"我剛才路過旁邊營帳,竟有漢人和草原人在飲酒作樂!要不要我去管管他們"
"不必。"
多耳袞抬手制止,"我允許的,由他們去。只要人不離營,不必苛責。"
剛林適時解釋道"兩位旗主和兩位都統是在大營做客的——他們留在中軍,其部屬暫歸我軍調遣。"
這是剛林出面斡旋的結果——多耳袞掏空大半私庫,才與漢軍正白旗都統祖澤潤、漢軍瓖白旗都統王國光等人達成默契主帥暫掌兵權,各旗主都統留在營中。
作為交換,多耳袞甚至允許他們的親兵回營取自己的生活用品。
這筆交易能成,關鍵在于多耳袞給得夠多。
漢軍正白旗都統祖澤潤、草原瓖白旗旗主鄂齊爾等人收下厚禮,自然樂得配合——反正回到遼東,兵權依舊歸他們所有。
多耳袞難道還敢強佔不成?
黃台吉不可能允許。
眼下反抗是賭命,配合卻能拿錢,黃台吉面前還能推說被主帥強行扣留,總不能火並吧。
畢竟在東狄軍中,東狄主帥權威不容挑戰。
多耳袞的手指在輿圖上反復敲擊,眉頭緊鎖"三天如何在數十萬魏軍眼皮底下爭取三天渡河時間"
剛林凝視著輿圖,突然目光一凝"貝勒爺,奴才有一計,只是此計凶險萬分。"
"講。"
多耳袞頭也不抬。
剛林的手指劃過兗州府西北處的河道"魏軍數十萬人馬,糧草必囤于此處。此地河道縱橫,正是轉運要沖——我軍曾圍兗州府,對其糧道了如指掌。"
多耳袞眼中精光一閃"你是說"
"火燒糧倉!"
剛林斬釘截鐵,"後方火起,敵軍必亂。我軍趁機反撲,將其大軍擊退至兗州府。如此,至少可爭取四天渡河時間。"
多耳袞猛地拍案"好!本貝勒親率一萬精騎,連夜繞襲敵後!"
"不可!"
剛林"撲通"跪下,"貝勒爺乃全軍主帥,豈可輕涉險地?讓奴才去!"
鰲拜、尼堪等將領齊刷刷單膝跪地"請貝勒爺珍重,末將願往!"
朔托也上前一步"瓖紅旗騎兵精銳,佷兒請命!"
多耳袞微微頷首,帳內氣氛總算松動了幾分,士氣恢復了一點。
這個計劃的風險,有經驗都看得清楚;
位置距離大軍太遠了,二百多里深入敵境——若遇魏軍主力截擊,很可能全軍覆沒;
即便僥幸偷襲得手,撤退途中被攔截也是九死一生。
但此刻他已別無選擇。
魏軍追得太緊,大軍根本不敢渡河。
若強行渡河,必遭半渡而擊,能過去半數都是萬幸。
若回頭決戰,又恐陷入膠著,屆時燕山軍再從北面南下大名府
死局。
"熬拜,朔托。"
多耳袞沉聲道,"你二人率一萬精騎,帶三日糧草,趁夜襲取敵軍糧倉。明日我會在前線佯攻牽制敵人先鋒。"
他頓了頓,"記住,燒毀糧草後沿濟水東岸撤退,盡量避開魏軍主力,不要戀戰,不要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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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誓死完成任務!"鰲拜抱拳,甲冑鏗鏘作響。
朔托年輕的面龐上閃過一絲決然,單膝跪地"十四叔放心,佷兒定不負所托!"
多耳袞拍了拍朔托的肩膀"活著回來,十四叔等你們一起渡河。"
年輕將領眼眶發紅,重重應了一聲。
這樣九死一生的搏命任務,多耳袞要麼自己上,要麼只敢交給心腹和親族。
他自己必須坐鎮中軍,否則大軍士氣頃刻就會崩潰。
即便多奪在此,也免不了要賭上這一把——魏軍已將他們逼到絕路,唯有孤注一擲。
親兵匆匆入帳,將一封密信呈給剛林。
剛林展信速覽,突然高聲道"貝勒爺!燕山軍張克抗旨不遵,已被大魏朝廷革職查辦!多奪貝勒已派大名府留守的六千騎抵達黃河北岸接應!"
帳內眾將精神一振。
多耳袞朗聲大笑"好!大魏君臣離心,此乃天助我也!"
"天佑東狄!"
眾將齊聲高呼,低迷的士氣為之一振。
多耳袞心中清楚,多奪派來的騎兵其實更多是心理安慰,對渡河無用。
但此刻哪怕一絲好消息,能緩解代山全軍覆沒帶來的一絲陰霾也好。
他轉向眾將,聲音鏗鏘"明日拂曉,本貝勒親率大軍佯攻牽制。"
走出帥帳時,夜風卷著黃河水汽撲面而來。
多耳袞望著黑暗中隱約可見的船只輪廓,攥緊了拳頭——渡河不是游戲,而是大軍心理博弈,他現在敢放一支軍隊渡河,大軍不到一天就得崩潰。
這是絕境中的孤注一擲,更是生死時速的豪賭。
河對岸,多鐸的騎兵火把如星;
身後,鰲拜與朔托的精騎已隱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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