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柏林聖伊莎貝拉觀察所
    “我覺得林克並不適合做我的同僚。”
    剛從慕尼黑大學畢業的醫學生向所長揭發起了他的同僚近期的所作所為。
    “他對符騰堡七日循環法十分的不理解,他總是問我——為什麼要焚燒 癥孩童的物品?為什麼要摧毀他們最好的朋友?最向往的烏托邦?”
    梅克斯一邊說,一邊伸手夸張的比劃起來,仿佛要把同僚的罪行給一一列舉。
    “他對克虜伯公司設計的‘現實之秤’充滿不信任與敵意,就像我們對萊茵河對岸的法國人那樣。”
    “他對將 癥孩童與不存在的朋友玩耍時收集的‘記憶物品’投入熔爐,量化灰燼重量以證明虛妄一事充滿不解,那副一無所知的樣子,讓我一直都在懷疑——他真的是醫學生嗎?他看起來更像一個門外漢!”
    “還有!”梅克斯打斷了正欲發言的所長,無奈之下,只能繼續听他的大談大論。
    “他聲稱‘馮特互動室’中的角色扮演為一場優秀的演戲,不過是一場讓演員自身都無法信服的優秀且虛假的演戲。”
    “醫學生扮演修士或者修女,而 癥孩童只需要輕飄飄的否定虛構朋友或烏托邦的存在即可過關。”
    “整個過程要不了一分鐘,他對我們的治療過程百般嘲諷,說我們甚至不知道孩童是否當了欺騙家,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的治療是否成功。”
    梅克斯越說越起勁,所長想要出口打斷,但一個完整的單詞還沒念完,他就被提起音量來的梅克斯給堵了回去。
    “在啤酒館喝酒的時候,林克開始大罵起我們的終身管監控措施來。”
    “他對每年接受慕尼黑警察總局的藍色檔案審查百般嘲諷,對禁止進入半徑15公里內任何存在哥特式建築的區域反復辱罵,對婚配對象必須通過柏林大學群體 癥易感性檢測無情抨擊。”
    “沃爾夫所長,我問您,林克真的適合待在觀察所嗎?他應該把那滿嘴的質疑給吞進肚子里去,做一個沉默的看客,而不是對帝國的治療手段指指點點。”
    “他不是不清楚 癥的危害,帝國和帝國公民恐懼集體 癥, 癥也在摧毀我們的國家。”
    “梅克斯,閉嘴。”沃爾夫所長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走到這位喋喋不休的醫學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當然清楚那家伙在觀察所的所作所為,他把這弄得一團糟,都快成搏斗現場了。”
    “你先回去工作,我會考慮把林克調到別的地方。”
    但這個處理貌似並不讓梅克斯滿意。
    剛邁出的腳步立即停止,剛擺出的手臂立即收回,他後退一步,緩緩的轉過身,一雙眼楮盯著沃爾夫,過了好一會才移開目光。
    他離這位方才才提出一項解決辦法的所長近了些,看著他的眼楮,說道︰“我真怕他會在觀察所里搞出什麼事端。”
    剛剛還在猛烈抨擊自己同僚的梅克斯語氣緩和下來︰“別讓他在觀察所工作了,不然他那一身的勁可全要使在安保人員身上了。”
    沃爾夫思考一會,最終還是點點頭︰“我會考慮的……你回去工作吧。”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梅克斯那張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再一次轉過身,推開半掩著的房門,邁步離開了辦公室。
    待梅克斯所制造的聲音消失在走廊,沃爾夫立即沖上前,毫不猶豫的關上門,轉身躺回到椅子上,兩只腳搭在桌上,一副清閑自在的模樣。
    整個人都放下下來,唯有大腦還在思考一件復雜的事——到底該不該把林克調走?他也是見過林克在觀察所鬧出的事端的,現場被弄得混亂無序,到處都是與安保人員搏斗的痕跡。
    “他或許更適合去做拳擊手,一定能拿個冠軍的。”
    沃爾夫閉上眼楮,集中精力思考著這個困難而難以抉擇的問題。
    ……
    當梅克斯穿過一條走廊,正準備去看看自己治療的病人時,他驚愕的發現,林克又開始自己的辯論。
    前來阻止他的安保人員已經被打倒在地,再沒人阻止的林克拿起一個錫合金杯盤,把它舉的高高的,開始宣布起觀察所丑惡的面目︰“這里頭含有25的鉛,長時使用含鉛的餐具對人體危害極大!看看觀察所的丑惡嘴臉,他們借以治療的幌子殺人!”
    “林克,你瘋了?!”梅克斯趕緊沖上去,一把奪過林克手里的杯盤,想要解釋什麼,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句話說不出口。
    他想反駁,想解釋,但事實呢?觀察所的杯盤就是含鉛的,就在孩童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們把杯盤遞過去了,把里邊盛滿食物,充滿湯水。
    “你比那些有蜂窩狀瞳孔的病人還瘋!”梅克斯惡狠狠地瞪著他,仿佛要將他給痛扁一頓,就同躺地上的安保人員一個下場。
    “你很清楚我不是蜂窩狀的瞳孔,更確切點說是沃爾夫那個老東西才是該被關進去的病人,他的,看看他跟政府都干了些什麼?”
    “我想威廉大街的那些人一定清清楚楚,觀察所里 癥患者們用的餐具究竟是什麼。”
    “這他比監獄的犯人都要苦,他們起碼不會使用這種餐具!”
    林克想要扔點什麼東西,但一揮手,發覺啥都沒有後,便從椅子上跳下來,拿起一個還放在桌上的杯盤往牆上一砸。
    梅克斯試圖阻止這頭憤怒的獅子,但一靠近,他也成了被揍的對象。
    看來兩人仍是朋友的份上,林克並沒有選擇用力一擊,在攻擊對方肚子時,他減輕了些許力度,但也夠讓這個醫學生喝一壺的了。
    梅克斯倒在地上,伸手捂著肚子,那鑽心的疼痛是如此的難以忍受。
    他就只能看著林克在觀察所里上躥下跳的,若不是隨後趕來的十幾個安保人員合起伙來按住他,他還能像個偷了警察鑰匙的罪犯一樣,把大門打開,呼喊著孩童們趕緊逃離這個包裝成觀察所的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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