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拉著萊曼一路向旅館外走出,來到一處小巷子,她才停下腳步,等待一會,直到一個人影出現,才指著其說道︰“萊曼小姐,這就是卡利克勒小姐!”
她的動作一頓,手幾乎下意識的就要掏槍,但沒等她做出這套動作,卡利克勒就不急不緩的走上前,按住她拿槍的手。
“請放輕松點,萊曼。”卡利克勒的語氣平緩,但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仿佛剛經歷了什麼不快。
“卡利克勒……”萊曼的臉上仍保持著平靜,帶著詢問開口,“你什麼時候到這來了?”
“美國政府的通緝令到不了德國來。”
“你是怎麼離開美國的?”她又問,但卡利克勒並沒直接給出答案。
“鳥兒到了時間自然就會離開,絕不是一桿獵槍或一張大網能夠阻攔的。”
她松開了抓著萊曼的手,低頭看向旁邊的小女孩︰“我需要向您告知一個消息,按照協會——或者現在應該叫基金會的說法,她是理性陣營的孩子,但是呢,她並沒有與理性陣營的同胞們站在一起。”
“她在幫助著瘋癲之人,正如違反鎮長規則的孩童般。”
話題又在不知不覺間引到了《辛塞魯斯》上。
“按照規則,她應該被割去舌頭,而後被治安官抓走,但是呢,她並沒有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因為鎮長仍在建設他的小鎮,治安官仍在尋找他的配槍,在此之前,極端的管控不會降臨在無辜的孩子身上。”
卡利克勒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然後彎下腰,往她手上塞了幾顆小熊橡皮糖。
“……!!”萊曼被這一舉動給弄得發愣,首先是她的動作,而後是她給予孩童的糖果。
那是嘉雲糖,其標志性的小熊橡皮糖誕生于1922年。
“本不應該在現在出現的……”萊曼喃喃道。
再看向卡利克勒,她正輕聲與小女孩說著什麼,隱約能听到“回家”這個詞。
待小女孩離開後,卡利克勒又重新看向萊曼,臉上那絲滲人的笑容又一次出現︰“這里並不是說話的地方,萊曼。”
她伸手指了指遠處︰“請跟我來。”
說著,她便邁步走去,萊曼猶豫一下,還是迅速跟上。
這次談話的地點是啤酒館,待卡利克勒推門而入時,里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克勞森,另一個不認識。
“請容我做一番自我介紹,”那個未見一面的先生從克勞森旁邊站起身,走到萊曼身前,“我叫庫爾特,是秩序部部長,您在街頭的所見所聞都是在我的指揮下進行的。”
他鞠了一躬,這副紳士模樣,很難讓人把他往制造一項項暴力事件的罪魁禍首身上想。
“請不要擺出如此表情,萊曼小姐。”庫爾特搖搖頭,微笑著看著萊曼。
第二個上前的是克勞森。
他穿著樸素的服裝,臉上掛著如卡利克勒的般的笑容,但一對比,萊曼還是覺得克勞森過于“慈祥”了。
“萊曼小姐,您一定認識我,漢斯•馮•克勞森,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是一位重病患者,但我更願意用貴族與前帝國軍官來稱呼自己。”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後退幾步,站在左邊,庫爾特也立即心領神會,站在右邊,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萊曼,請不要愣在原地,別忘了您因為什麼而來到這里,不論是自願,還是我們的蠱惑人心。”卡利克勒的左手放在右手上,臉上仍然是那一絲笑容,仿佛她只能擺出這個表情似的。
“好的。”
在卡利克勒的帶領下,萊曼來到了桌前,在一張為自己而準備的椅子上坐下,卡利克勒坐于對面,而克勞森與庫爾特,他們就像是餐廳里的服務生,匆忙的在屋內跑來跑去。
“你打算談什麼?”萊曼的手放在桌上,看著面前神色平靜的卡利克勒。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您,萊曼。我一直有個疑問,究竟是什麼讓您答應幫助他們呢?僅僅是因為活著嗎?您真的在意活著或死亡嗎?”
“……”
值得思考的問題。
萊曼用了幾秒鐘的沉默換來了一個答案——“拯救”。
“因為您自詡為理性之人?”
“秩序會願意接納所有被理性陣營唾棄的同胞,以極端的方式將自以為是的理性之人送上斷頭台。”
“以治療精神病人的手段‘治療’理性之人,建立一個極權社會。”
話落。
一場自發的緘默在此展開。
“哈哈……”卡利克勒笑了,那是不加掩飾的笑。
“你真可愛,萊曼,”她站起身,走到萊曼身前,“你對協會成員所說的事情深信不疑,也讓我有時候會產生一種錯覺——協會有能力通過文字來‘治療’未服藥的潛在感染者。”
“這套主張倒是很符合人類黨團,”她又坐回到位置上,“理性陣營也會有叛徒,不是嗎?”
她將話鋒一轉,講述起協會統治下的世界來。
“術語標準化、緘默方案、認知重置部。理性陣營使人類拋棄了神話、小說、修辭、天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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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失去了名字,取而代之的是編號和機械的說話方式,主觀評價與情緒表達是非法的,自由、希望、痛苦這些詞匯是不允許被提及的。”
卡利克勒拿出了一組彩色照片與黑白照片,在萊曼面前晃了晃。
她將第一張照片推過去,介紹道︰“2050年,合作國軍隊銷毀書籍、唱片,里面有荒誕的故事,有感人的童話,有英雄主義,有悲觀主義,有哲學,有科學。”
然後是第二張照片。
“2050年,國際聯合委員會通過了《語言淨化》方案,刪除了夢想、自由等647個詞匯,建築統一為灰白色立方體。”
第三張照片。
“外派觀察員的營救需要總部的批準,在未經批準的情況下,哪怕是那些可憐人哭喊著、哀求著,也不允許有任何動作。”
最後一張照片。
“這是叛亂的保衛隊。”
她的手按在了照片上。
“我相信您一定听過這個故事,但我想這並不妨礙再溫馨一遍。”
“有著不同膚色、不同口音、不同國家、不同語言的叛軍們,他們喊著‘自由’的口號,奪取了武器庫與港口,從澳大利亞分部逃往了南極,佔領了中轉站。”
“他們不在乎感染,不在乎瘋癲與理性,不在乎正義與邪惡。”
他們把藥物扔了,把統一的服裝脫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從戰爭區買來的厚衣服,有棕色,有黑色,有藍色,也有灰色。”
“高喊著口號,高舉著自由的旗幟,即便被他們的敵人打得潰不成軍也毫不畏懼。”
“他們拒絕投降,拒絕接受任何援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們逃往了南極內陸,帶著自己的自由、帶著自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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