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知州府後院的涼亭四周點起了昏黃的燈籠,將幾道圍坐的身影映照得影影綽綽。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荷塘清香,卻驅不散眾人眉間的凝重。
最先趕回來的反而是距離最遠的玉璇璣,她一襲白衣勝雪,腰間懸著那枚赤紅葫蘆,清冷的面容上帶著幾分凝重。月光灑在她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一層銀輝。其他幾人也不慢,前後腳陸續到齊,腳步聲驚起了棲息在院中老槐樹上的幾只夜鶯。
"黃河決堤口處的詭異陣法具體名字沒有查出來,"玉璇璣輕啟朱唇,聲音如冰泉般清冽,她縴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但查到相似陣法,其主要是破壞引動固有陣法之力。"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而黃河自古天然蘊含的陣法為九曲黃河陣!"
"啊,是雲霄前輩使出的那座黃河陣嗎?"劉海驚叫出聲,手中茶盞差點打翻,茶水濺在青石地面上,暈開一片深色痕跡。其他人也是心神大震,這陣法在修行界可謂如雷貫耳,亭內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玉璇璣微微頷首,月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繼續道"雲霄前輩也是揣摩借鑒了此天然陣法而創出了鼎鼎有名的九曲黃河陣。"說到這里,她縴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葫蘆,"不過雲霄前輩實力強大,加上頂級先天靈寶混元金斗做陣眼,使得此陣驚天動地"說到這里,這位向來冷若冰霜的闡教仙子竟也罕見地露出一絲尷尬神色,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王星心中暗笑,好嘛,把高高在上的闡教十二金仙打得哭爹喊娘的居然只是盜版的九曲黃河陣!這是雲霄師叔太強大,還是九曲黃河陣太逆天?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掩飾嘴角的笑意。
不過看見玉璇璣神色愈發不自然,王星適時插話道"這九曲黃河陣確實強得過分。"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決堤處僅是被人用邪陣引出一小口,就造成如此洪災。在下曾嘗試直接封堵洪水,卻瞬間被掀翻,猶如直面天威!"說著,他下意識揉了揉肩膀,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股巨力的沖擊。
眾人聞言皆是面露震撼,亭內一時陷入沉默,只有遠處池塘里的蛙鳴此起彼伏。玉璇璣偷偷向王星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那冰雪般的面容似有融化跡象,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動人。
甦軾輕撫長須,接過話頭"大宋開國不久,樹敵不少。"他的聲音低沉,眉頭緊鎖成川字,"然這種能撬動九曲黃河陣,拘來上古大妖的強者還真沒查出來。"他搖了搖頭,顯然對此結果不甚滿意,手中的折扇無意識地敲擊著掌心。
眾人點頭,看來這種大海撈針的方式也行不通。夜風漸起,吹得亭角的銅鈴叮當作響。
"我這邊也沒查出太多有用的東西,"劉海撓了撓頭,發髻都有些松散,"不過臨來時踫到鐘離師伯,言道黃河河伯之位空懸幾萬年,會不會與此有關?"他眨著眼楮,期待地看向眾人。
此言一出,眾人眼前皆是一亮。黃河河伯位高權重,據說僅次于四海龍王。可爭奪河伯為何要掀起這般洪災,造成無邊業力?一個業力纏身之輩豈能坐上這河伯之位?
"難不成這業力都被那上古大妖承擔了?"王星猜測道,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
"不可能!"甦軾搖頭否定,聲音斬釘截鐵,"劫數還可以化解一二,這業力除了用無量功德抵消外,別無他法!"他站起身來,走到亭邊望著月色下的荷塘,"且天道至公,那上古水蛟只是被迫,最多也就分擔兩三成業力,主要業力還需這幕後主使之人承擔!"
幾人討論半晌也沒有結果。一旁默不作聲的李清照忽然輕聲道"要不問問敖螭吧?"她的聲音輕柔如夜風,"她現在貴為東海三十六公主之一,水族之事,她可能有所了解。"說這話時,她縴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眾人聞言皆是眼前一亮。確實,水族之事光靠他們幾個門外漢調查,只會事倍功半。大家齊刷刷看向李清照,卻見這位劍道仙子神色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顯。
王星一眼看穿其中緣由——這丫頭八成是離家出走時刪了通訊錄,地星上的老套路了。他笑著解圍道"說起敖螭,我已經幾百年沒見了,正好約來敘敘舊。"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枚碧玉簡,正是當年敖螭所贈的傳訊玉簡。玉簡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綠光,煞是好看。
玉簡上青光一閃,王星簡單說明情況後便將其送出。本以為要等個一兩天,誰知不到一盞茶工夫,一道綠影便翩然而至,帶起一陣清涼的水汽。
敖螭一襲翠綠羅裙,衣袂飄飄間散發著陣陣寒意。她額間一枚冰晶龍紋若隱若現,周身氣息已達金仙後期,顯然在東海龍族的栽培下修為大進。這位昔日的玄黃界東海公主,如今已是地仙界東海三十六公主之一,地位尊崇。月光下,她發間的珠釵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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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位華貴冷艷的龍女見到王星和李清照,立刻拋卻了公主威儀。她先是一把拉住李清照的手,然後沖著王星嚷嚷道"好你個王星,說是外出游歷,結果三百年了無音訊?"聲音里滿是嗔怪,卻掩不住其中的關切。
王星揉了揉鼻子,干笑兩聲"游歷中似有所悟,閉了個小關,哈哈!"他攤開雙手,"倒是你一躍成為龍族公主,可喜可賀!"說著指了指她華貴的裝扮。
"不過是認祖歸宗,尋得庇護之所而已。"敖螭輕嘆一聲,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疲憊,手指輕輕撫過腰間懸掛的龍形玉佩。
也是,家大業大,何處沒有江湖?王星會意,轉移話題道"本以為要幾日你才能到,沒想到片刻即至。"他指了指天上剛剛升起的明月。
"黃河洪災,天庭震怒,龍王大急,急派我等徹查此事。"敖螭神色凝重,眉心的龍紋微微發光,"不止我們,四海龍族、無數水族紛紛出動。"她走到亭中石凳前坐下,"我本在決堤處探查,听聞你的傳信就直接過來了。"她環視眾人,目光如炬,"你們有何發現?"
王星將幾人經歷詳細道來。听到九曲黃河陣時,敖螭神色如常,顯然早已知曉。但提及那陰邪陣法,她臉色卻驟然一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
"這邪陣我曾在龍族藏書看到過。"敖螭沉聲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忌憚,"此陣名為"噬靈奪元陣",乃是龍漢初劫時魔祖羅 所創,可抽取修士修為道行乃至血肉精華供其所用。"她說著,指尖凝聚出一縷水汽,在空中勾勒出復雜的陣紋,"後來隨著魔祖身隕,此陣大半失傳,現在流傳的只是殘陣。"
她頓了頓,眉頭微蹙"但此陣流傳甚廣,沒有針對性。"抬頭看向眾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且看幕後之人藏頭露尾,行事作風也不像魔門中人。"
眾人聞言皆是失望,亭內的氣氛頓時沉悶下來。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王星忽然想起一事"敖螭,你說黃河河伯之位空懸幾萬年,這其中可有什麼說法?"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龍女。
敖螭猛然一愣,沉吟道"這個我倒是略知一二,"她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莫非你們覺得此事跟黃河河伯之爭有關?"她似在詢問似在思索,眉心的龍紋閃爍著微光。
有詩為證
龍女解惑溯源頭,河伯印璽惹人謀。
水脈異變動四方,幕後黑手藏深幽。
欲知後事如何解,且看下章分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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