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窺天的雲海翻涌不息，斗仙台上空懸浮的九盞金烏燈將王星的身影拉得老長。他低頭望著掌心浮現的斗戰玉牌，其上“一百二十萬七千”的篆文流轉著淡金色光輝，映得他眉間那道混沌道紋忽明忽暗。
“這麼多斗戰值......”王星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牌邊緣。台下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仿佛隔著水幕傳來，那些妖族修士的鱗片在燈下泛著斑斕的光，羽族修士的翅膀掀起細碎星塵，卻都默契地與他保持著三丈距離。
“這下倒成瘟神了。” 識海中響起落寶金錢的嗤笑。
王星苦笑著揉了揉眉心，戰心這玩意有點控制不住啊，時不時冒出驚天戰意，如出鞘利劍般直入雲霄，周身三丈空間仍在微微扭曲，偶爾泄露的一縷戰意將飄落的竹葉攪成齏粉——這是半日前打穿斗戰榜的後遺癥。
原本以為的返璞歸真，估計大半只是自己小心謹慎的性格使然！此刻體內仿佛有千萬柄利劍在經脈中游走，稍不留神就要破體而出。搞的他都不敢去李道長那邊，怕小青靈受不了！
不過還是得過去問問李道長。這種傷腦筋的事詢問千古人杰準沒錯，沒看短短三年自己就在他們的指導下脫胎換骨，這效率簡直沒得說！
別看自己現在能一口氣打穿斗戰榜，三年前能沖到五千名就算燒高香了！
王星苦著臉跟李淳風指了指自身周身的光柱，以及扭曲坍塌的空間，李道長會意，瞬間出現在王星身側。他玄色道袍上的八卦紋無風自動，竟將暴走的戰意逼回王星體內三寸。
小青靈從李淳風肩頭探出腦袋，碧玉葉片激動得簌簌作響。小家伙頭頂兩片新生的嫩芽泛起熒光，卻在觸及王星周身紊亂的氣場時驟然黯淡。
李淳風拂塵輕揮，一道透明光罩將小青靈裹成琥珀中的螢蟲︰“待著別動。”
"王大哥！王大哥！"小青靈在李淳風肩頭蹦跳，碧玉葉片泛著激動的熒光，"你听見了嗎？他們說你是千年不遇的..."
話音未落，王星周身突然迸發沖天光柱。青石地面" 嚓"裂開蛛網紋，最近的觀戰席被氣浪掀翻，幾個躲閃不及的熊妖滾作一團。歡呼聲戛然而止，人群如退潮般後撤，原本擠得水泄不通的斗仙台，轉眼空出百丈真空地帶。
“戰意收不住了！”王星咬牙捏訣，試圖壓制體內暴走的混沌之氣。三日前在混沌碑林參悟的截教殘篇九轉元功還沒有來得及跟武侯所傳的九轉玄功，以及之前王星得自大禹王的九轉玄身完美融合，這會突然浮現識海，那些玉石俱焚的法門竟在此時蠢蠢欲動。
李淳風拂塵輕掃，九宮陣圖憑空浮現。他一步踏出便穿過沸騰的混沌亂流，道袍上星紋亮如銀鉤︰"小子，你這戰意有點猛啊。"
王星苦笑低頭。原本溫潤如玉的肌膚此刻布滿蛛網裂痕，每道裂縫中都流淌著赤金岩漿般的光澤，
“戰心初成便如野馬脫韁。”李淳風指尖亮起周天星圖，將兩人籠罩其中，"你可知問題出在何處？"
王星感受著體內奔涌的混沌之氣，遲疑道︰"原以為混元道體大成便可返璞歸真，如今看來..."
"看來你還不明白何為"混元"。"老道突然並指點在虛空，八卦虛影自腳下蔓延，"且看好了。"
八卦陣圖籠罩的瞬間，王星瞳孔驟縮。他清晰看見李淳風周身有道韻流轉，那氣息比斗戰榜前十強橫百倍，卻如春風化雨般溫潤。自己狂暴的混沌之氣撞上這層道韻，竟如溪流歸海般平息。
"返璞歸真不是收斂鋒芒。"李淳風指尖亮起星芒，在空中勾畫道紋，"而是將鋒芒化作呼吸般自然。"
"多謝前輩指點。"他鄭重行禮，終于明白自己錯在何處——三年來只顧錘煉力量，卻忘了道法自然。
王星望著手臂上浮現的星辰紋路，那些原本溫順的星竅此刻正如沸水翻騰。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明道天淬體時，霍去病拎著酒壺說的那句“戰意不是練出來的，是打出來的”，當時只當是醉話，如今想來字字珠璣。
問道閣三層的靜室里，王星盯著案上堆積如山的玉簡苦笑。左手邊是諸葛亮標注的《混元道體真解》，朱砂批注里藏著八陣圖的玄機；右手邊攤開的《九轉元功》殘頁上，張良用墨筆勾勒出十三處經脈走向——這些千古英杰的饋贈，此刻卻像催命符般壓得他喘不過氣。
“九轉玄功，九轉玄身還有你剛得到的九轉元功，雖是殘篇，但都是這世間最頂級的煉體功法，修煉這些功法的哪個不是聲名顯赫之輩！”落寶金錢的聲音難得嚴肅“星小子你仗著混元道體，胡吃海塞，還沒有悟透就強行融合，況且截教的九轉元功本就霸道……”
王星屈指彈飛試圖偷吃靈果的小青靈，小家伙抱著果子滾進玉簡堆里︰“當時武侯說‘萬法同源’......”
“他是讓你參悟本源，不是讓你當裁縫！” 金錢虛影在識海閃爍，“急功近利的古往今來有幾個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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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日晷投影偏移三寸時，王星終于從玉簡堆里扒拉出卷泛黃的帛書。這是三年前華佗塞給他的《神農百草經》，頁腳還沾著藥渣——當初以為是尋常醫書，此刻用鑒之法則看去，字里行間竟藏著套導氣歸元的法門。
“找到了！”王星突然拍案而起，震得小青靈頭頂的果子骨碌碌滾落，“以藥為媒，以陣為爐......”
“砰！”
靜室門被人大力推開，霍去病拎著酒壇斜倚門框︰“听說你小子要走火入魔？”他玄色戰袍上還帶著北俱蘆洲的冰渣，隨手拋來的酒壇在空中劃出道霜痕，“試試這個。”
王星拍開泥封的剎那，凜冽寒氣將玉簡凍成冰雕。他仰頭灌了口，冰線順著喉嚨直墜丹田，暴走的戰意竟為之一滯。
“弱水寒潭底埋了三千年的玄冰釀。”霍去病大馬金刀坐在玉簡堆上，“當年舅舅......”話未說完，他忽然並指如戟點向王星眉心。
“叮！”
金鐵交鳴聲中，王星額前浮現周天星圖。霍去病收手大笑︰“不錯，總算有點樣子了。”
七日後，明道天的弱水寒潭騰起沖天蒸汽。王星盤坐在潭底玄冰陣眼中，周身毛孔不斷吞吐著混沌之氣。潭水每一次沖刷都在皮膚上留下霜痕，又被星辰鍛體術化作淬煉道體的養料。
“第七千轉！”監督修士的聲音透過水幕傳來。
王星突然睜眼，瞳孔中流轉的混沌之氣將潭水攪成漩渦。他並指在胸前勾畫陣紋，原本在經脈中橫沖直撞的戰意，竟被緩緩導向三百六十處星竅。
“以戰養戰，以意煉體。”落寶金錢嘖嘖稱奇，“倒讓你摸到門道了。”
陣外忽然傳來破空聲。李淳風腳踏渾天儀虛影落下，手中提著個不斷掙扎的布袋︰“你要的‘藥引’。”
布袋口松開的剎那，九只通體赤紅的火鴉沖天而起。這是玄霄道君從太陽真火中提煉的精靈，每只翅翼扇動都帶起流火。
“去！”
王星並指結印，混沌之氣化作牢籠將火鴉盡數吞噬。極寒與極熱在體內踫撞的剎那，他喉間涌上腥甜，皮膚表面卻浮現出玄奧的日月道紋。
“還不夠......”王星抹去嘴角金血，突然縱身躍入寒潭最深處的裂隙。這里沉睡著上古冰螭的殘魂，吐息間便能凍結時空。
“瘋子！”落寶金錢的警告與李淳風的喝止同時響起。
王星卻已听不見了。冰螭殘魂感應到入侵者，幽藍瞳孔猛然睜開——這正是他等待的契機。
三個月後的清晨，初窺天的雲市剛剛開張。賣靈果的樹精正擦拭著琉璃盞，忽然察覺地面微微震顫。
“又來了......”他熟練地支起防護陣。
街道盡頭，王星慢悠悠踱步而來。他粗布麻衣上沾著草屑，懷里抱著偷溜出來的小青靈，周身再無半點凌厲氣息。賣糖葫蘆的老熊精下意識遞上串山楂，直到人走遠才反應過來——那位煞星經過時，攤子上的糖人居然沒碎！
問道閣頂層的露台上，諸葛亮收回觀測星象的羽扇︰“返璞歸真？”
“裝的。”霍去病灌了口酒，指著王星袖口若隱若現的冰紋，“沒見那小子走路都不敢踩實？玄冰陣的反噬起碼還要三個月。”
兩人說話間，王星已走進典藏閣。他熟門熟路地摸到第七層角落，抽出本《地脈流轉考》，書頁間果然夾著張陣圖——三日前張良在此講道時留下的。
“原來如此......”王星指尖撫過陣圖上的朱砂批注，突然並指在虛空勾畫。混沌之氣順著陣紋流轉，竟在身前凝成微型周天儀。
“以陣煉體，以體養陣。” 落寶金錢突然出聲，“這些古人杰......”
“是在教我何為平衡。”王星輕笑，袖中滑落的戰意如絲如縷，恰到好處地點亮陣眼。閣外驚雷炸響，他渾然不覺地沉浸在推演中。
又是三月飛雪，王星獨坐歸墟天裂隙邊緣。身前攤開的乾坤萬象圖上，古長安虛影正吞吐著時空亂流。他忽然屈指輕彈，一縷戰意化作金戈沒入畫中，驚得九鼎虛影齊齊嗡鳴。
“總算成了。”王星收卷起身，忽然察覺身後氣息。
王星望著掌心收放自如的戰意，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入驪山時的懵懂。那些在弱水瀑下淬體的日夜，在混沌碑林前參悟的晨昏，此刻都化作道基深處的烙印。
“該去戰魂天找霍將軍練手了。”他笑著接過小青靈，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往他領口鑽，“听說蒙恬將軍新創了套戰陣......”
李淳風突然拋來枚青銅虎符︰“帶著這個，衛青在陰山擺了座新陣。”
王星接住虎符的剎那，耳邊響起萬馬嘶鳴。他望向北方天際，那里隱約有血色戰雲翻涌——屬于他的道途，方才真正開始。
有詩為證︰
金戈鐵馬煉道真，
寒潭烈焰鑄神魂。
周天星斗掌心轉，
萬里河山袖中存。
戰意收放隨心意，
混沌開合任浮沉。
此去當執造化筆，
重寫天地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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