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虛天舟穿破最後一層雲障時,懸壺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王星低頭看去,劍身青蓮虛影竟與遠處山巒共鳴,蓮瓣開合間隱約顯化出驪山七十二峰的輪廓——這是混沌衍天界在感應到頂級洞天福地時產生的道韻交感。
青鸞引路符化作的流光消散時,眾人眼前豁然洞開。九萬六千座浮島懸于雲海,每座島嶼都似被仙人隨手拋擲的玉玨︰東面島嶼蒸騰著七色丹霞,無數丹爐虛影在空中沉浮,某位赤發修士正踩著八卦陣圖追逐逃竄的九轉金丹;西面劍冢林立,白發老者以指為筆在虛空書寫劍訣,墨痕墜地便化作游龍般的劍氣;北面冰原上,三條青龍盤繞寒玉柱吞吐玄冥真水,龍須拂過處竟有珊瑚破冰而生。
"小心腳下。"引路的宮娥輕笑提醒。眾人低頭看去,腳下蜿蜒的青石路泛著玉質光澤,石紋中竟流淌著液態靈氣。王星運轉鑒之法則細察,發現這哪里是普通石階——每塊青石內部都封印著微型靈脈,石縫間新發的嫩芽是建木分枝,葉片脈絡中閃爍的正是周天星辰的投影。
穿過雲層時,李清照的寒螭劍突然自動出鞘,劍尖指向下方︰"那是...麒麟在種花?"
只見白玉鋪就的廣場上,三只五色麒麟正用鹿角頂著玉壺澆灌靈田。它們澆灌的並非清水,而是液態的功德金光,田里生長的七色稻穗每晃動一次,就有大道綸音擴散開來。有位背著龜殼的老修士蹲在田埂邊,正用竹簡記錄稻穗生長的道紋。
"那是神農天的道友在培育道音米。"宮娥指尖凝聚光點,映出遠處炊煙裊裊的竹樓︰"每日辰時,食肆會用這些靈米熬制悟道粥,半碗就能抵金仙三日苦修。"
蓮台經過茶寮時,王星看到令人震撼的場景——青面獠牙的鬼修正與鶴發童顏的人族修士對弈,棋子落在棋盤上的瞬間,竟演化出小世界的生滅輪回;西窗下坐著位渾身纏繞鎖鏈的阿修羅族女子,她手中茶盞升騰的熱氣里,隱約可見地府黃泉路的虛影。
前方突然傳來清越鐘聲,驚起千只仙鶴。鶴群掠過處,露出主峰真容︰山體通體晶瑩如紫水晶,峰頂宮闕的琉璃瓦上蹲坐著三百六十尊異獸銅雕,檐角銅鈴無風自動,每響一聲便有金蓮在雲海中綻放。最令人震撼的是纏繞峰體的藤蔓——那藤蔓葉片呈陰陽魚狀,開花時吐出混元道韻,結果時墜落的竟是凝成實體的道德經文。
"那是黎山老母三千年前點化的混沌青藤。"宮娥見眾人呆立,指著藤蔓上打坐的綠衣修士解釋︰"那位碧梧道友本是一截枯藤,听道百年化形,如今已是太乙境。"
轉過山道彎角,喧囂聲撲面而來。七層玉樓前,三眼修士正與樹妖對弈,棋子落在星辰砂鋪就的棋盤上濺起道紋;瀑布邊的茶寮里,背劍老者與龍族青年爭論著"劍道是否需絕情",劍氣與龍息將瀑布截斷成漫天珠玉;更有丹修騎著葫蘆從眾人頭頂掠過,葫蘆口噴出的丹火在天幕燒出"一粒金丹吞入腹"的道偈。
"道友且慢!"陸子期突然拽住王星衣袖。陣法師的萬象璇璣盤嗡嗡震顫,盤中星斗正與地面某處共鳴——卻見前方石橋上,三位修士以靈泉為墨、以蒼穹為紙,正在共繪周天星斗大陣。其中鶴氅老者揮手引來天河之水,妖族少女指尖綻開曼陀羅陣紋,而那麻衣少年......竟在用水霧演化天衍宗的鎮派大陣!
宮娥掩口輕笑︰"這是咱們驪山特有的"萬法壇",諸位閑暇時可來此交流道術。"說著引眾人穿過虹橋,橋下弱水河中突然躍起一尾金鯉,落地化作垂髫童子,捧著敖螭的冰魄龍珠驚呼︰"北海的姐姐!你的龍珠缺了歸墟水精,明日我帶你去玄冥閣補全!"
行至半山腰的迎客亭,宮娥揮袖凝出三界沙盤。隨著她指尖輕點,浩瀚疆域在眾人眼前展開︰
"你們初來地仙界,當了解天地局勢!自巫妖大劫過後,昊天王母奉道祖之命執掌天庭,距今已無數年限,封神大戰後,天庭更是補充各路神位,實力鼎盛!天庭統御三十三重天,執掌周天星辰、風雨雷電。"沙盤中浮現南天門景象,持國天王正在查驗通關文牒,
"地府自後土娘娘以身化輪回建立後,地府轄十八層幽冥,監管六道輪回。行那六道輪回,勾魂奪魄之事,不過諸位已得金仙道果,超脫命運長河,與天齊壽,倒不虞此險!"畫面轉為忘川河畔,鬼差引渡亡魂的燈籠照亮奈何橋。
“天庭地府統管九天十地,天綱地規如同羅網,法度森嚴!你們以後出了道場當小心謹言慎行!”
沙盤西側升起靈山虛影,宮娥語氣凝重幾分︰"地仙界地域廣闊,無邊無際,但也分為四大部洲,佛門佔據西牛賀洲,釋迦如來坐鎮大雷音寺。三百年前獅駝國大劫後,如今倒是收斂許多。"轉而指向東方蓬萊,"人教,闡教道統多在東勝神州,玄都大法師鎮守八景宮;闡教廣成子,太乙等大能以昆侖山為中心,佔據東勝神州諸多洞天福地……"她看了眼王星等人道,“這幾大教派不輸天庭地府,甚至猶有過之……”說到此,宮娥面露憂色,欲言又止,但終究沒細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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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瞻部洲人道昌盛!諸多王朝並立,群雄爭霸!自先秦之後,儒教盛起,他們依托王朝,根植人道,不求長生,但修一口浩然正氣,神鬼易闢,諸邪難侵!曾有太乙金仙級邪修霍亂人族,被大儒一聲大呵,身死道消!儒教中的亞聖,聖人更是不輸大羅,準聖的超強存在!”
談及巫族時,沙盤顯出十萬大山中的祖巫祭壇;說到妖族時,北俱蘆洲的萬妖城正在舉行化形大典。宮娥特意朝敖螭頷首︰"四海龍族名義上歸天庭節制,但東海龍王在驪山也有別院——就在北冥海眼旁。"
"說到洞天福地......"宮娥突然並指劃開空間,七十二道靈光沖天而起,"昆侖玉虛宮、金鰲島碧游宮這等聖人道場自不必說,咱們驪山在三十六洞天中位列第七。"
沙盤顯現羅浮洞天的劍修論道、終南山雲海中的丹鼎大會,最後定格在驪山主峰︰"紫虛洞天之所以特殊,是因老母立下三則鐵律——"她說著掐訣喚起山門處的鎏金碑文︰
其一,萬族平等,草木可問道;
其二,大道至公,因果自承負;
其三,劫運往復,一線生機存。
碑文亮起的瞬間,王星識海中的因果通天木瘋狂生長。他清晰看到,那些在茶寮爭吵的修士身上纏著佛道妖三教因果,卻在此地被碑文道韻化作純粹的道紋。
不同于門派的等級森嚴,尊卑有序,道場體制松散,除了少數管理人員外,大家都道友相稱!道友,就是求道路上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互相交流,互相論道,一路前行,一起求道!
當然,聞道有先後,對于長輩強者,應有其尊重!但術業有專攻,大羅長老也躬身請教于金仙太乙者比比皆是!
眾人落腳的小院藏在竹林深處。推開柴扉時,李太白的酒葫蘆自動飛向檐下,葫蘆口淌出的瓊漿在青石板上匯成酒泉;柳如煙的混沌九轉鼎撞開廂房門扉,鼎身雷紋饑渴地吞噬著靈氣。
"這還只是初窺天。"宮娥笑著抹去石桌上的塵埃,桌面顯化出九重天虛影,"第三重的明道天有弱水瀑布沖刷體魄,第六重的悟真天藏著一百零八塊混沌碑......"她突然朝王星眨眨眼,"青冥道友若想參悟完整的混沌法則,不妨去第八重天尋清虛長老。"
待宮娥化作流光消散,王星獨坐竹亭。懸壺劍橫置膝頭,劍身映出的初窺天突然扭曲——落寶金錢正在靈台演化道場全貌。混沌衍天界中的因果通天木簌簌作響,枝頭垂落的露珠里浮現出七十二福地的運行軌跡。
王星並指抹過雙眼,鑒之法則穿透九重天幕。最高處的問道天里,清虛道君正在給頑石講經,那石頭表面已浮現出五官輪廓;玄霄道君紫袍上的星辰自動排列成陣,正在為三名太乙修士演示周天星斗之變;而在主殿檐角,那三百六十尊銅雕異獸的眼珠,分明在隨著道韻流轉輕輕轉動!
暮色降臨時,敖螭捧著散發北冥氣息的龍珠奔來︰"王師兄!我在後山發現了......"
她的話被突然響徹天地的鐘聲打斷。眾人抬頭望去,七十二峰同時亮起道紋,在空中交織成八個大字︰
有教無類
萬法歸真
懸壺劍突然清鳴震天,劍身青蓮綻開第八十一瓣。王星知道,這是混沌衍天道在與驪山共鳴——那截取自截教卻超越教派樊籠的大道真意,正在他識海種下新的道種。
有詩為證︰
萬法驪山納百川,
青藤頑石俱真仙。
懸壺映照混元意,
萬象圖中悟大千。
莫道初窺門徑淺,
且隨星斗探周天。
他日若得機緣至,
方知此地是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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