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虛天舟的琉璃燈在虛空中劃出三十六道霞光,甲板上的霜花隨著飛舟穿梭世界不斷剝落。王星盤坐在甲字號洞府內,面前懸浮的乾坤萬象圖正吞吐著天河靈氣,圖中古長安城的九鼎虛影將晨曦染成玄黃。
"第五次了。"他屈指彈開落在肩頭的星屑,那些是昨日听玄霄道君講道時,道韻凝結的法則殘片。大羅中期的玄霄道君乃驪山道場巡天長老,主修周天星辰大道,紫袍上的星斗乃煉化三百六十顆遠古星辰所化,每年只講道一次。到現在他只听到過五次,但每次都振聾發聵,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洞府外忽然傳來鐘鳴,三長兩短的韻律讓王星袖口微震——這是清虛道君開講的信號,作為兩位大羅初期之一,又出身于天衍宗,對王星他們極為照顧!王星不敢耽擱,連忙起身,懸壺劍自發躍入掌心,劍身青蓮虛影與五年前相比,已多出二十四瓣混沌道紋。
論道台懸浮在飛舟東北角,九千台階皆由太乙龍骨鋪就。王星路過第兩千階時,身旁李清照的寒螭劍突然輕鳴,劍尖凝結的冰霜竟在道韻中化作星圖。
"王師兄。"李清照指尖拂過劍鞘,北極星紋在眸中一閃而逝︰"三月前听玉宸道君講陰陽輪轉,我的玄冥真水終于能融三昧真火了。"
跟清虛道君同為大羅初期的玉宸道君乃驪山道場傳功長老,陰陽玉如意可點化頑石成靈,曾助十二位太乙突破瓶頸。
王星正要答話,前方雲台突然垂下萬丈霞光。清虛道君踏著陰陽魚現身,王星不敢耽擱,連忙走向第三千六百層甲板上,盤膝坐在鎏金雲紋蒲團上。
遠處清虛道君的道台懸浮在九重雲靄間,七十二瓣青蓮道韻化作實質化的漣漪漫過整片空間。
"今日講"五行生克與混沌衍化"。"清虛道君的聲音似從遠古傳來,王星連忙掐訣祭出乾坤萬象圖,圖紙上的古長安城泛起微光——這是他在天舟上養成的習慣,用本命道器記錄大道綸音。
王星識海中的因果通天木隨著道君的道音搖曳,枝椏間垂落的露珠里,竟浮現出五年前初登飛舟時的自己。
那時的他坐在第七百階,連大羅道音化作的實體道紋都接不住。如今端坐第三千六百階,周身懸浮的八十一道混沌符文已將道韻分解成基礎道則。
雲台上,講完大道的清虛道君屈指彈出一縷紫氣。那氣機迎風化作參天建木,樹冠托起三十三重天︰"爾等可知,為何地仙界修士能越階而戰?"建木枝椏突然垂落三千道紋。
"因為道行!"清虛道君輕拂道袍,建木瞬間坍縮成陰陽魚,"金仙壽無盡,庸者空耗歲月,慧者以道行丈量天地。"清虛道君突然揮動浮塵,陰陽二氣在王星眼前化作兩條糾纏的游魚。五年前的王星還在用蠻力破解道紋,而此刻他的混沌衍天界自動運轉,將混元一氣拆解成三千基礎符 。
戌時的天河倒懸如銀練,王星赤足站在瀑布下。液態先天靈氣沖刷著體魄,九轉玄身的金光在皮膚下流轉。遠處傳來敖螭的清嘯,千丈龍軀攪動雲海,龍珠中孕育的海眼已能吞吐百里水靈。
"王師兄!"陸子期踩著陣盤從天而降,萬象璇璣盤上的裂痕早已被星砂修補。他興奮地展開三枚陣旗︰"昨夜推演出"周天星斗殺陣"與"寰宇三才陣"的融合之法..."
話音未落,西北方突然升起丹霞。柳如煙的混沌九轉鼎噴出九色雲氣,鼎身纏繞的雷紋竟將三昧真火染成紫金。李太白的詩劍穿透丹雲,在鼎身刻下新句︰"九轉金丹吞日月"。
王星笑著摸出酒葫蘆,這是用三滴天河真水與柳如煙換的醒神丹所釀。酒液入喉的剎那,識海中浮現出五年來三位大羅講道的精華——清虛道君的混沌演化、玄霄道君的星辰生滅、玉宸道君的陰陽輪轉,此刻在混沌衍天界中融成一道不朽道痕。
子夜的甲板凝結著星霜,王星獨坐飛檐。懸壺劍橫在膝頭,劍穗早已收起軒轅氣息,燭龍逆鱗的光陰之力被隱之法則層層包裹。落寶金錢正在靈台演化第四十三道禁制,金色錢幣虛影將鑒之法則推向新的高度。
又過了三月,玉宸真人講"因果輪回",李清照的寒螭劍掠過洞府檐角,劍尖還帶著焚天劍冢的炎火余溫。王星注意到她眉心多了一道冰晶紋路,那是將《北極玄冰劍典》修至第七重的標志。
道場西側,十二品蓮台綻放七彩霞光。玉宸真人手持輪回盤端坐中央,這位驪山道場的大羅強者周身纏繞著六道輪回虛影。王星剛踏入論道場,鑒之法則自發運轉,竟在玉宸真人背後窺見十八層地獄的投影。
"世間最重莫過于因果。"玉宸真人輕叩輪回盤,清脆的響聲讓王星心髒漏跳半拍,"爾等可知,為何佛門講究"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輪回盤突然映出眾人前世幻影,王星看見自己在地星時的模樣,正在小心翼翼苦苦求道。
這時王星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窺探自己,便運轉混沌衍天道,鑒之法則與平衡法則交織成網,將窺視神識隔絕在外。上空玉宸真人若有深意地瞥來一眼,王星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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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好手段。"散場時,一位玄衣青年突然攔住去路,這位北冥海少主寂無涯袖中六道輪回鎖鏈叮當作響,"不知可否請教方才隔絕輪回窺視的秘法?"他眼中幽光閃爍,鑒之法則提示王星對方正在施展《九幽寂滅典》的"黃泉問心"。
王星曬然一笑︰"道友說笑了,不過是師門傳下的護心鏡罷了。"混沌鎮天道域悄然展開,將對方寂滅道分攤到百里空間。寂無涯瞳孔微縮,袖中鎖鏈突然縮回——他竟在王星周身看見三十六重世界虛影交替閃現。
回到洞府,王星跌坐在星輝凝成的雲床上。衣襟已被冷汗浸透,方才短暫的法則交鋒,竟比在焚天劍冢苦修三日還要凶險。
【星小子,你現在知道道行深淺的差別了?】落寶金錢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那北冥海的小輩不過比你多修三百年,對法則的運用卻比你精妙十倍。】
王星凝視著乾坤萬象圖中沉浮的古長安城,忽然並指劃開虛空,天河之水倒灌而入,在圖紙上沖刷出玄奧紋路︰"前輩說的對,我之前太執著于術法威力。"圖紙邊緣的八十一枚後天道紋突然暴漲,將整座洞府映成金色。
飛舟突然穿過某個大千世界的屏障,萬千法則在船身激蕩出漣漪。王星下意識展開乾坤萬象圖,圖中古長安城的老子虛影竟自動揮出道德經篇章,將紊亂的法則梳理成有序道紋。
"這才是道行的真諦。"他望著圖中自行運轉的三十六中天世界虛影,忽然明悟為何地仙界大能重視道行——當道行足夠時,天地法則不過是掌中紋路。
窗外突然傳來鐘鳴,天河瀑布方向亮起萬千霞光。王星推開玉窗,看見陸子期正在雲海間布設改良版的周天星斗殺陣,陣眼處的萬象璇璣盤已與飛舟防護大陣產生共鳴;柳如煙的混沌九轉鼎在天河漩渦中沉浮,鼎口噴吐的丹氣化作九條金龍;更遠處的焚天劍冢第九層,李清照的寒螭劍正引動漫天風雪,將炎劫之力凍結成冰晶道紋。
"看來不止我一人在蛻變。"王星輕撫窗欞上的星紋,忽然想起五年前明霄道君的臨別贈言。當時覺得"證道"二字虛無縹緲,如今在萬千大道綸音中浸泡五年,方才懂得何為"以道行丈量天地"。
乾坤萬象圖突然自動展開,圖中古長安城的九鼎虛影凝實如真。王星福至心靈,並指在虛空寫下"混沌鎮天訣"五字,每個字都融入一道先天道紋。當最後一筆落下時,懸壺劍突然分化萬千,每一道劍影都承載著不同的法則氣息。
【有點意思。】落寶金錢難得稱贊,【以混沌為基,統御萬法。雖然粗糙,倒也算摸到門檻了。】
王星卻搖頭收劍︰"比起李太白前輩的"詩劍入道",還是差了些渾然天成。"他望向桅桿上醉臥的身影——那位詩仙五年來從未參與論道,此刻葫蘆中灑出的酒液卻在天河上化作劍氣長河,將三百里雲霞裁成"道法自然"四個大字。
深夜,王星獨坐觀星台。天河倒懸處,新登舟的西荒修士正在演練吞天魔功,漆黑的道韻卻被飛舟屏障擋在十里之外。他忽然理解清虛道君所說的"大道獨行"——這五年見過太多驚才絕艷之輩,有人為求道斬斷情絲,有人為悟法自毀容貌,更有甚者將本命法寶煉成第二元神。
"但我的道不在絕情絕性。"王星輕觸懷中玉簡,那是柳如煙昨日送來的九轉化劫丹。丹藥表面的雷紋隱約組成了"天衍"二字,想來丹霞峰那位定是炸了七八次丹爐才成功。混沌衍天界中的淨業輪回蓮微微顫動,將丹藥中蘊含的同門情誼化作道韻滋養靈根。
五載春秋,飛舟已掠過四百余個大千世界。王星望著新登舟的修士們眼中的傲氣,恍然看見五年前的自己。他如今能一眼看穿那些華麗術法背後的道行深淺,就像凌霄真人當年看他們那般。
"接下來該往何處?"他摩挲著星辰令上愈發璀璨的玄黃界印記。乾坤萬象圖中的古長安城突然鐘鼓齊鳴,老子騎牛過函谷的烙印竟脫離城牆,在圖紙中央演化出陰陽道圖。
王星手指微動,懸壺劍光劃過之處,五年前需要全力維持的混沌領域,如今信手拈來便籠罩整座觀星台。他知道前路尚有萬千險阻,但至少此刻,他已有丈量天地的資格。
晨光初現時,王星在甲板遇見李清照。少女的寒螭劍鞘結滿冰晶,可劍尖燃燒的地火卻溫暖如春。兩人相視一笑,五年前需要合力對抗的威壓,如今已能從容化解。
"听說下個月要經過歸墟海。"李清照劍尖輕點,冰火交織成太極圖︰"敖螭說那里的弱水能助她龍珠圓滿。"
有詩為證
五載听濤悟道真,
大羅綸音洗凡塵。
萬象圖中演天地,
混沌界里種道根。
莫問前路幾重劫,
且看懸壺納乾坤。
待到驪山明月夜,
方知此身是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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