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壕內傳來了巨大的爆炸，接連幾個爆點將落入其中的變異體全部轟飛到天上去。
地面在震動，耳膜在抗議，空氣中甚至產生了一絲沖擊波。
在照明彈最後的光芒中，邵明只看到月亮前多出了不少人影。
緊接著，各種各樣的斷肢和內髒混合著沙土從天空中落下。
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只听見了阿斯吉大吼一聲︰“注意！”
邵明抱住頭低下身子，不斷有尸塊落在房頂上。
一個不知道是肝還是肺的東西正好落在他面前，在重力的作用下變成一攤混合血水的爛肉。
他看見半個腦袋掉在房頂上，舌頭從勉強能看出來還是個嘴的洞里兜拉出來——碎裂的頭蓋骨上粘著不少的腦漿，眼球拖在外面，上面還有幾根頭發。
第二道戰壕中，士兵們的狀況也不太好，那些血腥的東西從天而降，讓不少才加入軍團的新兵開始嘔吐。
一時間，戰壕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味，混合著嘔吐物和變異體腸子里還沒消化干淨的食物的味道。
邵明忍住喉嚨中想要噴涌而出的感覺，重新直起身子架起步槍。
他倒是听見了後面房頂上傳來嘔吐的動靜，蘭伯特的聲音隨著傳來。
“媽的，他們晚上就不該那麼豐盛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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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就是，早知道不吃了。”
邵明拿起對講機，“人家姑娘們都沒吐，你倆倒忍不住了。”
蘭伯特不滿地回答︰“她們那房頂太遠了，都沒落上去。”
阿斯吉把地上的半只手臂踹到一邊，問︰“大家都還好嗎？”
還好收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復。
邵明在瞄準鏡中找到第一道戰壕，那里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血肉之池。
爆炸產生的幾個大坑破壞了戰壕原有的形狀，坑內甚至連殘肢斷臂都沒有剩下，只有翻起的泥土被染成紅色。
而在幾個大坑旁，能夠看見的就是各種各樣完全不具人形的東西。
在爆炸過後，整條防線徹底安靜下去，無人機開始下降高度，檢查戰果。
幾發照明彈再次升空，河對岸仍然可以看到不少正在走來的身影。
從飛奔到快跑，現在剩下的變異體已經是只能慢慢走過來的貨色。
士兵們似乎並不再打算開火，對付這些家伙只需要放近了排隊槍斃就好。
但陣地上還沒有安靜下去兩分鐘，遠處再次響起了槍聲。
邵明立刻轉身看去，在照明彈的光芒下，他看見防線的最東側的房頂上有幾名士兵正在朝著一片樹林的方向射擊。
這些人的任務看上去和自己一行人相同，負責掩護側翼，偵查敵情。
但不知為何，西側這座距離主陣地僅有數百米的橋梁上沒有變異體來襲，反而是東側交上了火。
要知道東側最近的橋梁也有一公里，就這點時間是絕對不夠尸群從城市中轉移過去的。
他順著士兵們的射擊方向向前看。只見樹林間出現了幾個飛躍的身影。
是跳躍者。
樹林距離樓房並不近，當士兵們發現雜草叢中的動靜時，危險已經距離他們很近了。
如果只是普通變異體，這幾名士兵毫無疑問是可以發現他們的——但這些是跳躍者，它們會利用各種掩體從各個角度隱蔽接近。
士兵們開始撤下房頂，幾乎是再慢一點就會被爬上來的跳躍者撲中。
邵明快速觀察了一下，主陣地因為高度太低無法支援，只能調動悍馬和士兵加固東部的防線，能夠進行射擊的只有自己這個位置。
他對準樓頂上的跳躍者們扣下扳機，但接近700米的距離加上昏暗的光線條件，還要射擊幾個靈敏的移動靶，能夠打中都是運氣爆棚。
樓頂上的士兵們很快出現在街道上，就在同一時間，房屋牆後出現了數個飛奔的身影。
它們似乎是利用了士兵們下樓的那麼一點時間突然出現的。
在邵明眼中更像是直接“刷新”出來的。
那個奔跑姿勢絕對不是跳躍者，速度也遠超一般的變異體。
是極其罕見的捕食者，耐力達人，奔跑達人。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跳躍者和捕食者聯合狩獵，可以說這二者之間的配合完全可以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僅是跳躍者可能會出現捷波邊境山間出現的情況，圍堵的變異體雖然能驅趕團隊，但是卻不能快速完成合圍抓到大家。
而如果單是捕食者，混在尸群里和普通變異體沒有太大差別，一兩只出來狩獵又完全追不上車的速度。
軍團的安排本來是沒有問題的，西側防線由前進觀察哨和悍馬同時組成距離主陣地上百米遠的雙重保險。
如果出現小規模尸群，則由觀察哨自行解決，如果尸群規模太大，則悍馬前出利用機槍壓制。
即使觀察哨淪陷，悍馬也可以快速向前接回士兵。
但這次是前所未見的兩種特殊變異體聯合狩獵，而且他們都具備一定的智力，學會了揚長避短。
軍團的問題就在他們打了太多碾壓局，沒有給計劃留出足夠的冗余。
幾只捕食者向著跑出門的士兵們高速沖去，全副武裝帶著裝備的士兵顯然沒有辦法和他們比拼速度。
兩名士兵很快被撲倒，他們的同伴想回去救援，從樓上卻又躍下了更多的跳躍者。
更重要的是，由于士兵們和變異體纏斗在一起，街道另一頭的悍馬機槍車也無法開火，大口徑的機槍子彈足夠穿透一個人的身體再對另一個人造成致命傷。
眼看那兩名士兵即將被分食卻無人能夠支援，一陣馬蹄聲卻在戰場上響起。
邵明自然是听不見的，他只看見瞄準鏡中出現了那三名披甲騎士的身影。
馬兒帶著他們沖向那幾只捕食者，長矛刺出，立刻將士兵們身上的怪物挑飛。
戰馬的馬蹄踹飛前面攔路的變異體，騎士們在沖過尸群後立刻勒馬掉頭。
急剎車的馬兒們抬起前蹄，邵明在探照燈的光線中看見了那名政客的身影。
雖然從來沒有听過楊口中的這位“政客”說過一句話，但邵明知道，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救贖。
這一次，他不再是讓年輕的孩子們站在最前方。
被蒙住眼的戰馬咆哮著，忠誠地和主人一起再次沖向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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