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學眾人剛被傳送走,剩下的人也緊接著離開了夢境,繼續深度睡眠。
看完阪田清志與“大石秀一郎”談話的記憶,夢境留給青學一眾約莫十分鐘的思考時間,隨後就將他們送了出去。
今夜的夢境格外漫長,但在現實世界的時間卻並未過去太久。待到天亮醒來之時,在夢境空間目睹了種種的眾人會精神飽滿地迎來新一天,與往常無異。
受到阪田清志的刺激,一眾國中生在訓練和排位賽上鉚足了勁,同時嘗試實踐阪田清志變相教給他們的各項策略和技巧,尤其是勝組成員,一個個跟開竅了似的,思想上有了巨大的進步。
切原赤也對柳蓮二主動棄權一事的糾結,也通過阪田清志給他的幻象開解順利解決了。
剛被阪田清志點醒的青學成員則白天訓練,夜晚抽出時間思考今後的路該怎麼走,違規一事該如何處理。
那晚之後的記憶以日常為主,紙筆可以正常帶進來。他們看阪田清志在戰術課堂神游天外,听他在心里給出與標準解法截然不同的對策,不少人趁此機會記在紙上,相當于來到夢里也在上課。
阪田清志奉行的是“轉變思路”,講究靈活性。
剛開始很難及時想出具有創造性且有效的對策,不過耳濡目染,時間久了之後他們也能順著阪田清志的思路想出一兩個對策了,正在慢慢鍛煉這項能力。
這段時間德川一矢想了許多。阪田清志的所作所為、心中所想以及所影響的人,讓他對大義精神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過去他從梅達諾雷那里听到了這個詞,只是梅達諾雷沒怎麼給他解釋何謂大義精神,他便從梅達諾雷的性格和行動中解讀,對大義精神有了粗淺的認識。
關愛和幫助他人,不要只關注自己,不要吝惜對他人的幫助……
阪田清志也做到了這些,只不過他還擅長恰到好處地引導他人,帶他們走上正確的道路,教會他們為人處世的原則和技巧。
若說梅達諾雷是讓德川一矢從自私當中醒悟過來的契機,那麼阪田清志就是告訴德川一矢接下來要走怎樣的路、如何避開不必要的荊棘、如何尋找屬于自己的未來的引路者。
二者都毫無疑問是良師益友,卻也有顯著的不同之處。
梅達諾雷的性格時而溫和,時而瀟灑……那是因為梅達諾雷本就是“兩個人”,但整體而言他們在德川一矢面前只表現出了可靠的哥哥的一面。
拋開梅達諾雷為什麼是兩個人輪流上場比賽這一點不談——他仍覺得他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只是沒來得及問出來而已——在他的認知中,他們的形象大致就是如此。
而阪田清志,德川一矢對他的感情比較復雜。
起初德川一矢覺得阪田清志和梅達諾雷一樣也擁有大義精神,是個可靠的後起之秀,所以才深得同伴和越前的信任。
他是個匪夷所思,但溫柔善良、堅毅努力的人,並且懂得許多知識,確實值得深交。
只不過,他也有異常冷酷和現實的一面,會毫不留情地給別人潑冷水,告訴他們現實的殘酷,撕碎他們幼稚的幻想。
……然後,他就會告訴他們該如何去抗爭,如何避免或減輕現實會帶來的傷害,教他們與現實共處的方法。
如果說梅達諾雷代表著理想,那麼阪田清志就是現實的代表。
听起來後者過于殘忍了,其實不然。
很多時候,他在竭盡所能保護其他人的童心和對現實的美好幻想,只在必要時候才會告訴他們真實的世界。
他在引導他們成長,希望他們能盡量少受點傷地成長。
德川一矢曾因為阪田清志那番要鑽規則空子的話而短暫質疑過他,卻很快就理解了過來。
這也是與現實相處的其中一個要點吧。
阪田清志本人是個守規矩的人,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線,他就不會做越軌的事。然而若規則本身就不合理,他是決不會坐以待斃的。
對不合理之事要反抗,但要靈活地反抗,盡量在保住自己和更多的人的前提下反抗,獲得想要的結果。
有人稱之為大人的骯髒,也有人稱之為明哲保身的聰明。
但無論怎麼稱呼,往後去到社會上總是要接觸到,甚至自己也要學會才能生存下去的。
在德川一矢看來,阪田清志代表著殘酷的現實,卻也同時保留了美好的理想,所以才會選擇盡可能保護周圍其他人的天真,用合適的方式引導他們一點點成長。
假如梅達諾雷當初遇見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話,想必也就不會受傷,或許還能成功走出困境吧……
德川一矢不認為阪田清志真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國中生,但梅達諾雷真的是尚未成年的高中生。
用阪田清志的話來說,梅達諾雷也是需要幫助的“小孩子”,可身邊卻沒有一個靠譜的人幫助他們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才會走入了歧途。
環境對人的影響是莫大的。
如果有神明存在,阪田清志就是 贈予平行世界的他們的最好的禮物。因為有他在,數十人,往後還會有更多人得以收獲光明的未來。
他們所在的現實沒有阪田清志,但他們通過夢境的形式見到了他,得到了他的幫助,知道了今後該怎麼走。
德川一矢在期待,期待之後還會從阪田清志那里學到的知識。
同時,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也能將這些傳達給梅達諾雷……
在海外遠征隊歸來之前的那天晚上,夢境投影出來的是“他們”歸來當天的記憶。
記憶跳過了比賽,直接從阪田清志來到球場與“革命軍”眾人匯合的場景開始。
看見掛彩的“革命軍”,阪田清志的心情不太美好。就算不听他的心聲,看也知道他是在生氣“他們”在比賽中受了傷。
因“幸村精市”和“柳蓮二”及時救場,阪田清志到底沒有爆發。
和“遠山金太郎”比賽過後暈倒的“ 田伊藏”醒了過來,剛把一軍徽章交給“遠山金太郎”,就有一顆球猛地飛向了“他”。
阪田清志在心里嘖了一聲,不著痕跡地彈了一粒小沙子擊開那顆球,球最終落在了距離“ 田伊藏”還有幾厘米的位置,在地上不住地打旋。
緊接著“遠野篤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承認是“他”故意打過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打偏了。
這一下讓“國中生”頓時火冒三丈,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平等院鳳凰”出面按下了這場斗爭,決定之後再正式安排雙方比賽。
“幸村精市”隱隱察覺到剛才是阪田清志所為,卻只是與他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旋即問起他是否要參加。
阪田清志說自己沒興趣,不參加。
——這遠野對隊友都能毫不猶豫地攻擊,誰知道他到時候會做些什麼……得提高警惕,多注意一些才行了。
之後就是“毛利壽三郎”過來掛在了阪田清志身上,“立海大”內部閑聊,沒多久就各自散開,為之後的比賽做準備了。
在一片義憤填膺的聲音當中,鬼十次郎靠氣勢鎮住了眾人,讓他們冷靜一些,跡部景吾十分配合地轉移了話題。
“用沙粒撞開網球,還能不被任何人發現,這小子到底是往什麼方向進化的?”饒是跡部景吾也覺得剛才那一幕實在荒謬,“這種事以後不會還要發生吧?”
“按遠野前輩那個性格……不好說誒。”毛利壽三郎苦著臉,說,“而且平等院首領那邊,估計小清志也要費心了。”
“話說,為什麼他手里會正好有沙子的?”忍足侑士關注的地方有點奇怪,“他好像立刻就彈了出去,難不成是一直捏在手里的?為什麼?”
“對哦,也沒听見有關這件事的心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忍足謙也成功被他帶偏了。
“會不會是在後山上拿栗子打禿鷲習慣了,就隨身帶點沙子啊石頭啊什麼的以防萬一?”桃城武煞有介事地摸著下巴,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阪田前輩不是最喜歡未雨綢繆了嗎,說不定是想著遇到突發情況手頭有點東西好過只能呆站在原地呢?”
越前龍馬驚訝地看著桃城武,“阿桃前輩,你變聰明了。”
“啊啊?你什麼意思啊越前?”桃城武不爽地瞪向越前龍馬,“什麼叫我變聰明了?我一直都很聰明好不好!”
“這可不好說。”
“你小子……”
兩人打鬧了起來,其他人也覺得這個解釋說得通。
畫面一轉,阪田清志正在夜晚的基地散步,遠遠就看見“德川一矢”和“越前龍馬”在對練。他感慨著兩人關系真好,同時也嘆息一下打十顆球真不像人。
“我發現了一個盲點!”
毛利壽三郎突然興奮地舉起手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清志在心里只會叫‘我’前輩,其他人他一律不加前輩後綴!‘我’是特別的!”
其實他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只是沒找到機會說,這下終于給他說出來了。
柳蓮二輕笑一聲,“是啊,毛利前輩對清志而言是特別的。”
毛利壽三郎可高興了,鼻子都快翹上了天。
場上的“兩人”停下來休息,阪田清志正思考“他們”吃過晚飯沒有,就瞥見了拿著球拍拋起網球的“平等院鳳凰”,頓時心下一驚。
——平等院?!
這一聲讓還在嬉笑打鬧的觀眾瞬間回神,也看見了瞄準“越前龍馬”準備擊球的“平等院鳳凰”。
“德川一矢”也發現了“平等院鳳凰”,只來得及沖到“越前龍馬”身前,想替“他”擋下這一球。
“那個人想干什麼?!!”
不知是誰喊出了一句答案再明顯不過的問句,阪田清志的心聲也隨之響起。
——來不及阻止平等院了,至少也要攔下這一球!
阪田清志踢起腳邊一塊小石子,迅速抓住,向猛飛出去的球奮力扔去。
球完美裂成了兩半,如同被敲開了外殼的栗子,靜靜地躺在蛛網狀痕跡的中央;而飛到幾十米開外的石子,則因此次沖擊被磨掉了相當的體積,只有跟沙粒差不多的大小了。
不特意解釋的話,沒人知道這是一顆小石子造成的。
扔出石子後阪田清志就躲了起來,听見聲響後知道自己成功了,這才安下心來,快步遠離了現場。
“……”
沒人摸得清這是什麼情況。
“不是……”
“他是人嗎……”
剛剛吐槽別人不像人的家伙,此刻正被吐槽不太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