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龍雅從休息室回來後,過來日本隊這邊找越前龍馬簡單聊了一會兒。
得知他找到了新的可能性,越前龍馬安心了不少。
“阪田怎麼樣了?我看他躺在那休息,沒大礙吧?”
“應該沒事。他說有些累,同校的隊友就讓他睡一會兒。”
“沒事就好。”
說完,兩人一同沉默下來。
越前龍雅暗暗調整好情緒,片刻後,開口與越前龍馬說起了自己幼時被迫離開的事情。
“阿姨找了律師,拿走了撫養權,我只能離開……”
他頓了頓,扯出一個苦笑。
“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一直拖到最後的最後才下定決心,用那種方式騙了你——雖然你應該不記得了。”
離開的那天,越前龍雅用油性筆在橘子上寫了給越前龍馬的話。
越前龍雅騙他說,自己接下來會把橘子扔到海里,只要他先自己一步游過去拿到橘子,自己就和他認認真真地來一場比賽。
待到越前龍馬拿到了橘子,來接越前龍雅的車也到了。
橘子上寫著,只要他們兩個繼續練網球,提高自己的實力,總有一天會再次相見的。
就這樣,越前龍雅坐車離開了,就此與尚且年幼的越前龍馬分別。
後來兩人在集訓基地再會,越前龍雅發現越前龍馬忘了自己,就通過對練讓他回想起了一部分有關自己的記憶。
越前龍雅還沒來得及和越前龍馬仔細聊聊,就發生了阪田清志為攔下沖動的越前龍馬被趕出基地的事。他不想繼續留在那里,就也離開了。
直到今天,他們倆才有機會好好聊一聊。雖然時間不多,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不然對不起小不點,也對不起自己。
“抱歉,我不該瞞著你,還以那種方式告別的。”
越前龍雅深諳為人處世之道,這是過早接觸社會帶來的結果,但離開之前的他是不懂這些的。正因為後來明白了,他對從前未能給越前龍馬留下個沒那麼悲傷的分別回憶感到無比後悔。
他一直沒想好該在什麼時候與小不點重逢,重逢時又該如何解釋那次離別,直到他遇見了日本u17的海外遠征隊。
他想,機會來了。
于是越前龍雅打敗了日本u17原no.4,跟著他們來到了集訓基地。
听完他的講述,越前龍馬低頭沉默了許久。
不知過去了多久,越前龍馬終于抬起頭與越前龍雅四目相對。
“早在和你對練的時候,我就全部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年紀尚小,雖然是記憶深刻的分別,但當時的傷痛已然被時間撫平,只留下了淺淺的傷疤。哪怕他沒有失憶,幼時與哥哥相處的記憶也僅剩一些片段,其中相對比較鮮明的就是那次分別。
“大概過了有六七年吧?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不會再像那個時候一樣難過了。”
不論他這些年是出于什麼原因沒回來見他們,越前龍馬都不想去追究已經過去的,無法改變的事情,不想為此詰問他。
那個時候的他們還太小,無力違抗大人的決定,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更好的做法。
他悲傷過,疑惑過,憤怒過,自責過,一遍遍去傷害自己的內心……他自己都尚且如此,被迫離開的哥哥又何嘗不是呢?
“所以,早晚有一天我會通過網球討回來的。”
——但,心照不宣的話,就放在心里吧。
他們同樣熱愛網球,就通過網球來對話,消解彼此心中的郁結吧。
這就是他們交流的方式,也是他們共同的約定。
越前龍雅怔了一瞬,旋即嘴角上揚,“隨時恭候。”
阪田清志對越前龍雅下的心理暗示在他掙出深海的時候就一並解除了,在那之後,身體上他感到疲憊,可精神上卻格外舒暢。
如今和小不點把話說開了,他的心情更是愉快。
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就互相道別,回了各自的選手席。
阪田清志正好起來了,見越前龍馬回來,表情還算明朗,猜想他們兄弟倆應該是聊過了。
他三兩下整理好發型,和同伴們簡單交流幾句,告訴他們自己並無不適,隨後查看起手機的未讀信息。
有爸爸媽媽的未接來電,有愛音發的信息,有不少認識的人祝賀他……
阪田清志先回了家人的信息,而後再一一查看和回復其他信息。
小睡醒來之後思緒還有些迷糊,在看到一條條祝賀的信息時逐漸清晰了起來。
展現積累至今的努力之後取得甜美的勝利是振奮的,看見身邊的人為自己高興和驕傲是愉悅的,能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是歡喜的。
他活在這里,站在這里,在全世界的注視中按自己的心意去爭奪屬于自己的勝利,讓在場所有人都銘記他,銘記阪田清志這個名字。
幾個月過後他們當中的不少人會逐漸忘記自己,只記得日本在u17奪冠,但至少此時此刻他們印象最深刻的是自己的比賽,眼里映出的是自己的身影,這就足夠了。
就像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先在他人心中留下痕跡,之後一點一點加深印象,讓他們牢牢記住這個名字。
只不過,不是以職業選手的名義。
今後也會有新人進入網球界,他們有的天賦異稟,有的相對平凡;可能只是隨便玩玩,也可能長久堅持下去。
假如有些苗子原本能夠不斷深耕,成長為閃閃發光的人才走向更廣闊的世界,卻因這樣那樣的障礙而與機會失之交臂,那也太可惜了。
這段天梯,還要接著延伸才行。
再往下修一點,要盡可能讓更多的人走上來。
至于現在已經順著天梯往上走的人,他倒也沒狠心到直接丟下他們不管。
再往上的路要他們自己去探索和攀登,但他也可以繼續往上延伸,再多帶他們一段路。
如果他們不小心走偏了,他會負起責任拉他們回來的。
終于回復完所有未讀信息,翻涌的情緒也平靜下來,阪田清志暗暗舒了口氣,收起手機跟大家閑聊起來。
注意到仁王雅治在盯著自己,他看了回去,問他有什麼事。
“我還以為你會哭呢。”
仁王雅治的表情頗為遺憾,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遺憾的。
阪田清志略為無奈,“你把我當什麼了?”
“愛哭愛耍賴的小孩子。”
“我什麼時候愛哭了?沒有的事。”
“這麼一說,阪田前輩好像確實沒怎麼哭過。”切原赤也想了想,說,“也就上次合宿——”
在他說出完整的句子之前,阪田清志先一步掐住了他兩邊臉頰,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赤也……”
听出聲音里的殺氣,切原赤也僵住了身子,含糊不清、結結巴巴地說了聲對不起,阪田清志這才松開手。
“總之我不愛哭,這個話題就到這里。”
“就是啊,你們再捉弄清志,他就要跑開了。”幸村精市以十分認真嚴肅的表情和口吻說出了不像為阪田清志說話的話,“到時候想開玩笑都找不到他了怎麼辦?”
好好好,他醒了就又開始了是吧。
阪田清志面無表情地看眼前一群人點頭應下幸村精市的話,又看了看在旁邊默默揉著被捏疼的臉的切原赤也,思索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瓜。
切原赤也有些不解,阪田清志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放到他手里,讓本就疑惑的切原赤也更摸不著腦袋了。
“回到學校之後……”
听見他的聲音,立海大眾人紛紛看向他。
“你們可以期待一下了。”
三巨頭,已經高一的毛利壽三郎以及準備去環游世界的仁王雅治沒什麼反應,經常被阪田清志抓去對練的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卻臉色一青。
“別擔心,不是什麼苦事,相反大家都會很喜歡的。”
“什麼什麼?你又有禮物要送我們啦?”丸井文太頓時來了興致。
“沒有,你想多了。”
阪田清志斬釘截鐵地否認了,丸井文太一下蔫了,覺得他肯定沒安好心。
“雙打一即將開始,請雙方選手準備入場!”
“那我走啦!我們會在德川上場前就結束比賽的!”
毛利壽三郎拿起球拍,笑著跟大家揮手告別,在眾人的加油聲中與越知月光一同走向球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