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又安靜了十數秒。
沒回答蔣慕周的問題，樂毓反問︰“有事？”
咬詞清晰，語氣正常。
電話那邊似是響起一聲薄笑，樂毓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消失在拂過耳邊的風里。
她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被酒精麻痹的腦子，轉動得十分緩慢，醞釀半響後，思緒就已經中斷了。
這時，蔣慕周不緊不慢說︰“你媽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們周末去你外公那兒吃飯。”
這句話有些長，電話里又安靜了下來。
蔣慕周等了片刻，“需要我重復一遍嗎？”
樂毓︰“你，不用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過了數秒，樂毓又說︰“不用。”
蔣慕周又笑了，而且笑得毫不掩飾，語氣戲謔︰“看來醉得不輕。”
樂毓眉頭擰得更深，想反駁，但反應太慢，沒得來及開口，蔣慕周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在哪兒？”
樂毓思緒越發混亂，三個字，在腦子里反復咀嚼許久，也沒弄明白。
蔣慕周嘖了聲︰“算了。掛了。”
話落，手機響起幾聲“嘟嘟”聲，跟著安靜下來。
樂毓又站了兩分鐘，才放下手機，回包廂。
飯局持續到九點半。
樂毓跟在其他人後面走出餐廳。
下台階的時候，沒太看清，腳下險些踏空，眼神要摔倒，忽然一只手伸了過來，將她拽住扶穩。
樂毓像是按下暫停鍵，一動不動，只驟然微重的呼吸出賣了她。
片刻後，她偏頭看向拽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又順著那只手抬起眼眸，對上鏡片後那雙冷淡的眸子。
“小心台階。”
程徑瀾淡聲說了句，松開了樂毓，跟隨其他人往台階下走。
樂毓在原地站了幾秒，才邁開腳跟上去。
車停在研究所，樂毓又喝了酒，沒辦法開車。
其他人陸續離開，只剩下樂毓站在路邊等車，程徑瀾則等著司機將車開過來。
兩人之間保持著四五米的距離。
又過了兩分鐘，一輛黑色轎車緩慢滑行到路邊，停在程徑瀾面前。
程徑瀾轉身朝樂毓走了幾步，說︰“上車，我送你。”
听到聲音，樂毓視線在程徑瀾臉上聚焦。
半響後，她說︰“不用。”
程徑瀾眼神依舊冷淡看著她。
忽然，一束遠光燈伴隨著喇叭聲照過來。
程徑瀾偏眸看去，一輛銀灰色跑車從路口駛了過來，然後停在黑色轎車後面。
蔣慕周將車熄火，隔著擋風玻璃，跟程徑瀾對視了片刻，然後嘴角勾著抹笑，推開車門下來。
“程總，又見面了。”
程徑瀾點了點頭，“蔣總來接蔣太太？”
“是啊。”
說罷，蔣慕周目光轉向樂毓。
樂毓也看著蔣慕周的方向，黑框眼鏡後的那雙眼楮霧蒙蒙的，夜里刮風有些冷，在室外又站了太久，樂毓鼻尖泛紅。
瞧著有些呆。
蔣慕周上前，伸手給樂毓整理了下衣服，將敞開的外套扣上，低聲調侃︰“凍傻了？”
樂毓抬眸，霧蒙蒙的眼楮染上幾分別的情緒。
蔣慕周長臂環住她的腰，將她半摟進懷里，無辜笑道︰“瞪我做什麼，我又沒說錯。”
樂毓有些抗拒起來，想掙開蔣慕周的手臂。
蔣慕周扣緊她的腰，轉頭看向程徑瀾，說︰“讓程總見笑了，阿毓喝多了就這樣。”
程徑瀾對此未置一詞，說︰“既然蔣總到了，那我先走了。”
蔣慕周︰“麻煩程總了。”
程徑瀾沒再說什麼，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
黑色轎車很快駛離。
蔣慕周收回視線，擋在樂毓面前，垂眸看向樂毓的眼神有些深，“還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