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黎感覺自己久違的做了一場夢。
在夢里的他，好似沒有實體的霧狀溢散體...
這場夢給了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站在幾乎瀕臨崩潰荒蕪的世界前，看到了這個世界一切破敗的殘像一樣。
他看到了一切的起點，可起點亦是舊世界的終點。
霧黎毫不在意的飄向了那個在漆黑星河中唯一一個散發光芒的世界，它的周圍有無窮無盡這樣的世界。
無一例外都是同一個世界，但它們和眼前的世界相比較，都略顯灰暗，甚至連結局也都毫不相干。
暖白色的陽光照耀著，但他只覺得這光著實有些刺眼。
幾縷霧氣從蔓延的星雲銀砂之間透出，如紗如光的霧氣猶如夢幻的光暈一樣浸入這個世界內，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自己又出現在了新的節點，剛剛發生的一切也像是夢一樣，醒來後也就不記得什麼了。
他隨意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身上正在逐漸愈合的傷口，這種狀態他經歷了多久啊...熬不到頭的日子。
對于仙人來說，五百年或許彈指一揮間，但他作為仙人，直覺的這五百年漫長到似乎沒有盡頭...
有時候，他也會和最先的想法背道而馳，或許死了就可以主動結束這一切了，自己剛開始是為了什麼撐這麼久的啊...
他已經快忘了，只隱約記得...似乎很重要來著。
“...嘶。”
他還沒來得及回想，他格外熟悉而又抗拒的感覺席卷全身，他抬起的眼眸也早已從鉑銀色變成赤紅。
這是他力量遭到侵蝕，變得不再純淨的象征，霧氣里夾雜著深淵力量帶來的雜質，元素微粒也躁動不安。
被深淵力量侵蝕遠不是口頭上說的疼痛，就如現在，他像是被烈火焚燒皮膚一樣，像有無數把刀刃要將他的骨頭敲碎。
“...怎麼辦呢，最近你的意志...”
“好像沒有之前堅定了呢。”
淵黎深紅色的瞳仁里含著笑意，這是它發自內心的笑。
霧黎的意志不堅定，也就意味著，它和霧黎對峙了數百年之久，終于快要成功了...真是好消息啊。
“...不過就這麼點距離。”
“我還是殺不掉你。”
霧黎抬起黯淡的赤色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站在他對面的少年，這幾百年，他曾無數次以各種方式將它斬殺。
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只要他的體內有扎根的深淵，它就死不掉啊...有時候，他還挺想把淵黎剁成塊的。
“畢竟深淵...”
“是觸摸一下就會瘋狂蔓延的力量啊。”
淵黎笑著蹲在他的身前，這次它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死掉誒，稀奇。
它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要是霧黎遲遲在墮落和清醒的邊緣徘徊，那就只好讓它親自出手了...
“第一次見面時我說的交易仍然作數，你確定要拒絕？”
淵黎打了個響指，那一天就再次浮現了，甚至...歸終和那幾個老家伙死去時的畫面也都歷歷在目。
他的手上握著自己破碎劍刃的殘片，血液的鐵銹味彌漫著，可他絲毫感覺不到什麼，麻木的看著這個畫面，像在自我凌遲。
為什麼只剩他？
或許他早就不疼了，也可能是每一處都疼，已經分不清哪里更疼了。
“...我死了，這具身體就會散去。”
霧黎平靜的闡述著這個事實，他好像有點不想繼續下去了，時間被拉的這麼長，他已經忘記過去多久了。
和深淵對峙時，他在有陽光的時候倒下，在有陽光的時候獲勝甦醒。
中間持續了多久，他不知道。
“...呵？算是威脅我嗎？”
淵黎對此沒有多余的好奇心，只是覺得如果持續了這麼久的戰役因為載體死了就要放棄...有些浪費時間了。
霧黎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隨後握緊手里早已被染紅的斷片，狠狠地刺進了淵黎蒼白的脖頸。
直到眼前的身影消散，疼痛如同滾燙的鉛水灌入經脈，每寸血肉都在經歷冰火交加的絞殺。
他勉強的靠在牆上，只能看見昔日守護的村落化作焦土，摯友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心髒像被利爪刺穿了一樣...
現實和深淵的幻象，他已經不想再分辨了。
只要死了，就可以安寧了，就可以擺脫百年的折磨了...
他這樣想著，在眼前深淵魔物的嘶吼時中拿起了那個殘片，若斬開他內心世界迷霧的...是手中這個平平無奇的殘片呢？
“...把手上的東西放下！”
...？這聲音？是深淵坐不住了，開始換套路了？
“...喂！我說你呢，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啊。”
“你當年劈開古岩龍蜥的那股威風勁兒哪去了？”
熾翎的殘魂不信邪的伸出手在恍惚的霧黎眼前晃了晃，這個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哥們，是當時和阿余密謀把魔物抓過來當篝火烤的狠人？
他倒是灑脫，被破深淵折磨就想一死了之，她這孤魂野鬼還沒玩夠呢！這不得叫他起來給自己烤倆串啊。
“嘖...早點死了去地下，說不準還能見到一圈熟人。”
霧黎也確認了眼前這個魂體就是死了老久的熾翎，說不定這次就是上來替地下那群人教訓他的...
“你還玩自閉？你這命可比石珀還硬啊。”
“意志不像磐岩，它會逐漸破裂。”
霧黎沒敢說出那句話，他撐不下去了...他做了好久的抗爭，可意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深淵的浪潮沖刷。
甚至在深淵的影響下，他總能見到他曾救下的民眾反舉著利刃，說他是怪物，為什麼死掉的不是他。
這麼想來也挺好的，至少不會淪為深淵害人的工具。
“可...你答應過我們了，要活下去。”
“這是你向我們這些破碎的星辰許下的諾言。”
...............
朱波活了，由于數學成短板了，補數學花了的時間，現在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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