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臉上露出一絲混合著苦澀與嘲諷的復雜笑意。
“在你們的典籍記載中，我是撒旦，是墮落天使，是地獄之王，而那些自詡光明、秩序、代表著‘神之意志’的議會，又怎麼可能與我這樣的‘叛逆者’同流合污？”
時萊不置可否，靜靜的听著。
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這些所謂的天使，不過是“神”豢養的寵物而已。
或者說，是奴隸。
李萬基盯著他那張俊美得近乎完美的臉龐，老毛病又犯了，好奇地問︰“哥們兒，先問個關鍵問題......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路西法似乎沒料到會先問這個，頓了頓才回答︰“......按照你們地球人的生理劃分，我們天使一族本就沒有固定的性別特征，算是你們理解中的雌雄同體。”
“日本人啊？”李萬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隨即意識到不對，趕緊轉移話題︰“那你......今年貴庚啊？”
“具體的年齡已經記不清了，按照地球紀年，我接任‘路西法’之位至今，約一百三十七個地球年。”
“原來是個老登啊......”李萬基小聲嘀咕，隨即反應過來︰“不對！你才一百三十七歲？接任？路西法不是你的名字？”
“呵呵！”路西法的笑容帶著一絲無奈，“路西法並非某個個體的名字，而是我們這個反抗組織核心領袖的代稱，當我接替這個位置時，便已放棄了原本的名字。”
“懂了！就跟鬼谷子似的，是個代代相傳的稱號！”李萬基恍然大悟，頓時來了興趣︰“那照這麼說，米迦勒、加百列他們......”
“也是如此！七大天使長的名號，皆是傳承。”
路西法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道觀的屋檐，投向無盡遙遠的星辰深處，聲音逐漸低沉。
“而我的前任的路西法，曾是光耀晨星，也是最早窺見殘酷真相的天使之一。”
他環視在場眾人，一字一頓地說︰“我們所仰望的"天堂"，我們所虔誠侍奉的‘神’，其本質，不過是一群以信仰和靈魂為食的宇宙吸血鬼。”
吸血鬼......
這當然只是路西法的比喻。
畢竟他說了，天魔是以信仰和靈魂為食，和地球上的吸血鬼不一樣。
自從該隱被伏魔觀收押之後，吸血鬼已經很久沒有公開露面了。
很奇怪的一點是，北美的賣血產業也隨之萎靡不振。
路西法繼續沉聲說道︰‘我和我的追隨者們，最早察覺到了這種循環的殘酷與虛偽。我們不願再成為‘神’收割信仰的幫凶，不願看著無數文明周而復始地被創造、被引導、被殖民。”
“我們選擇了反抗......于是，我們被冠以‘墮落’之名，被驅逐，被追殺，成了你們口中的‘惡魔’。”
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與憤怒︰“無數年來，我們如同喪家之犬，在陰暗角落掙扎求生，同時也在不斷集結力量，尋找著反擊的機會。”
“而地球......是特殊的。”路西法看向時萊，眼神變得銳利，“在他們以往的征伐中，只遭受過一次慘敗，就是在地球，確切的說，是華夏。”
從他並不流暢的漢語，到喊出華夏的名字，顯然來之前做足了功課。
“所以，你來找我們合作？”時萊終于開口。
“是的。”路西法坦然承認，“我們有關于天人的詳細情報，了解它們的弱點、艦隊構成、作戰方式。而你們，擁有獨特的修行體系，以及......與天庭聯系的渠道，雙方聯手，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我憑什麼相信你？”時萊輕輕搖頭。
雖然路西法說的情真意切，也符合傳說，但誰又知道，這不是一場布局已久的騙局？
合作？
這玩意就和結婚一樣。
婚前喊你寶貝，婚後把寶貝交出來。
路西法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三對光翼在身後緩緩展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李萬基下意識握緊了釘耙，謝靈運的手指也悄然握在九節杖上。
“你以為我們願意低聲下氣來求援？”路西法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向曾經的敵人求助？”
時萊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微微一笑︰“既然走投無路，那就該有求人的態度。”
“你......”
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精衛已經收到大師兄的訊號，張開翅膀，控制住路西法頭頂的空域。
甦小暖提著長槍，守在時萊身側。
連米小滿的腳下也冒出兩個帶著火焰的圓環。
這突如其來的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意思。
路西法愣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氣勢，重新坐下。
“我理解你們的顧慮，"他的語氣緩和下來，思忖良久，咬了咬牙，“但如果我說，我們願意用實際行動證明誠意呢？”
在眾人注視下，他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只見他伸手點向自己的眉心，一縷精純無比、散發著聖潔光芒的本源靈魂之光被緩緩引出。
“這是我的部分靈魂本源印記，”路西法將這縷光芒推向時萊，“其中包含了我剛才所言的關鍵記憶碎片，以及一道靈魂契約，若我有半句虛言，或未來有任何背叛行為，你隨時可以憑此印記，讓我神魂俱滅。”
靈魂質押？
這種做法，倒是很有撒旦的風格。
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就連一直保持淡定的時萊，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
李萬基湊到時萊耳邊︰“看來，他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
時萊凝視著那縷靈魂印記，久久不語。
最終，他輕輕一揮手，將那縷光芒收入袖中。
“即使合作，你們想要什麼？”他問道。
“自由。”路西法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們希望在擊敗天魔後，能獲得一塊休養生息之地，不再被追殺，不再被稱為"墮落者"。”
後院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只有山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以及精衛偶爾發出的清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