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河園五號居民樓前，道路上行人如織，牆角處一男一女在行壁咚之事。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男方經驗不足的緣故，壁咚的姿勢並不準確，沒有用手撐在牆壁上，反倒是扣上了少女天鵝一般的脖頸，將其死死按在牆上。
不像壁咚，反倒像是行凶。
面對此等情況，往來的居民紛紛駐足觀看，只不過表情卻詭異的一致。
剎那間，風止雲息，整個世界仿佛定格在這一瞬。
“你是什麼時候清醒的？”
面對郝壬陰冷的話語，甦娜挑起嘴角，臉上原本溫婉可人的表情瞬間變得耐人尋味起來，隨後帶著一絲好奇問道。
郝壬並沒有作答，只是沉默的感受著強而有力的脈搏規律撞擊指肚。
似乎只需要他稍稍一用力，對方就會因為頸動脈竇受到劇烈壓迫而昏厥過去。
但可惜，郝壬也清楚的知道，這種預想中的情況並不會在此時發生。
因為此地，並非現實世界。
見到郝壬不回答，甦娜卻也不惱，甚至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即便是被掐緊的脖頸已經泛紅發白，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吐字清晰︰
“地府孟婆，魘魔林靈，見過郝先生。”
地府的名號並沒有出乎郝壬的意料之外，只是這個魘魔林靈，郝壬卻從未听說過，看來又是一個一直在暗中隱藏的家伙。
而且••••••地府里這種詭異的家伙，到底還有多少？
“你們地府的行動可真夠快的。”
郝壬沉默片刻，而後說道。
“作為初入地府的新人，有立功的機會總是要抓住的。”甦娜，或者說林靈歪了下腦袋，上下仔細打量了郝壬一番，而後帶著一絲輕蔑說道︰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把閻羅鬼主打成那個鬼樣子的人，看上去卻也不過如此嘛。”
“那你找錯人了，打傷林青雨的是陽羽，在嶺南郡異事局，想替老大找回場子，你應該往南方跑。”
被蔑視的郝壬並未動怒，只是毫不猶豫的直接賣了陽羽的信息。
當然，陽羽這種級別的異事局外勤在異人界早已經聲名赫赫，這點兒信息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一般被異人熟知。
“傷閻羅的是陽羽，殺他的可不是吧？”林靈用力扭了扭被掐的酸脹麻木的脖頸︰
“閻羅都被逼到用掉了替死鬼，他曾說過這世界上有這能耐的，目前除了火神和天師之外寥寥無幾，這替死鬼就是為了預防有朝一日踫上他們而煉制的，不曾想居然用在了你的身上。”
“你這異能是幻術••••••不，是夢境。”郝壬仔細感受了一番此時的境遇，而後直接開始嘗試詔安︰
“你既然是剛剛加入地府組織，想必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太過嚴重的犯罪行為，不如趁此機會棄暗投明，我保你加入異事局如何？”
“異事局也能讓我無所顧忌的使用異能，散播夢魘嗎？”
“夢魘對于普通人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嗎？”郝壬皺眉問道。
“以普通人的靈魂強度而言，輕則精神萎靡，神智衰弱，記憶力減退，嚴重的話嘛••••••”
說到這里，林靈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無聲而笑。
郝壬無言以對，前面的後遺癥就已經不算輕了，最後林靈未曾說完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于是只得換個角度承諾道︰
“普通人不行，但是只要加入異事局，那些犯罪的異人以及榜單上的通緝犯，隨便你怎麼禍禍都可以。”
“我喜歡美好而真摯的情感，那種甘美的夢魘味道才會令人愉悅。”林靈的眼中透露著一股渴望和迷醉，旋即又忽然緊皺眉頭，干噦了兩聲說道︰
“而那些惡棍們的感情駁雜不純，思維污穢不堪，就像是在吃腐爛的淤泥，光是想想就惡心到不行。”
“那就是沒得聊了？”
郝壬右臂驟然染上了一層漆黑的光澤，而後林靈的脖頸便傳來一道骨骼破碎的聲響，腦袋毫無支撐的歪倒在一旁，涎水順著嘴角緩緩流下，眼神變得呆滯無光。
這時小區樓前圍觀的吃瓜群眾中，突然有一個男人邁步而出，望著郝壬哈哈一笑︰
“在夢境里，你是殺不死我的。”
“在我的夢里，你還能翻了天不成。”
郝壬冷哼一聲，而後左手猛然一揮，大片赤金血液從手臂內滲透出來，而後凝結為一枚枚兩厘米的尖錐，猶如彈幕一般散入人群中。
噗噗噗噗••••••
眼前或多或少有些熟悉的鄰居面孔，額頭處紛紛爆出一抹鮮紅的血花，隨後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隨著眼前這幫人全部死亡，小區樓上又有無數人打開窗戶縱身一躍，而後跌落在郝壬面前，血肉飛濺。
砰砰砰砰••••••
樓層高的當即變成一灘衣服包裹著的肉泥，樓層低的也是骨斷筋折，忍不住輕輕哀嚎起來。
其中也包括郝壬的父母和外婆。
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以至于郝壬的額頭已經跳起青筋。
“你怎麼確定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而不是某種被遮掩扭曲，亦真亦幻的現實呢？”‘郝振’從地上掙扎著坐起身來，被鮮血浸染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
“說不定你殺的這些，都是真實的人呢。”
“聒噪。”
郝壬閉上雙眼冷哼一聲，右手中憑空出現一柄青銅長劍。
如果是真假參半，殺死這麼多人之後，罪孽點數早就像是洪水一般涌來了。
劍尖輕輕畫圓，澎湃的金光便以他為中心赫然爆發出來，向著四周橫掃而去，綿延不絕。
所過之處無論是行人還是建築，全部蒸騰成一抹青煙消散。
如果把視角調到最高空向下望去，大概錯以為是熾熱的太陽墜落人間。
北斗之中，當屬玉衡最為耀眼。
此劍北斗第五，玉衡昭山河。
輝煌的劍光摧枯拉朽，湮滅一切。
待得劍光消散，周遭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唯有郝壬執劍佇立。
但很快一縷縷青煙匯聚成漆黑且不斷波動的人形，猶如鬼魅一般飄蕩在郝壬前方。
“這確實是你的夢境不假，但現在也是我的夢境，所以即便你清醒過來，找回自身力量破壞了這一切，又能如何呢？”
黑影自身明滅不定，聲音就像是無數男女老幼匯合起來，難以分辨具體的音色︰
“如果是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你還有機會逃出去，但是很可惜，你睡的太久了••••••其實一開始你就察覺到不對，甚至很多次都差點掙脫清醒過來。
結果你卻為了回家，為了虛假的情感放棄了這些機會••••••不過這份情感確實真摯而美味。”
林靈好像是回味了一番，隨後又繼續說到︰“其實你不掙脫這一切，至少還能在虛假的生活中度過余生，在這里你有豪車豪宅，有圓滿的家庭，沒有危險，沒有壓力。
可惜這一切都讓你親手毀了，現在你只能在無趣的夢境空間中待到死，不過••••••”
林靈咯咯一笑︰
“求我啊，如果你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把損毀的一切，再給你建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