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強賤兮兮的樣子，老劉手上的刀子偏了差點切到手。
“你小子腦子有包吧？給你起個外號你這麼高興？”
“一掃光，這個寓意好啊！但願我天天去沙灘上都能一掃光！！！”
王強得意忘形的時候，劉雪蓮也到肉鋪子前買肉。
老劉和劉雪蓮是自家親戚，這個肉攤子還是劉興給拿的主意。
“叔，你們大人開玩笑知道那是玩呢，孩子們亂叫可是傷自尊心的。剛才在樹下，好幾個娃喊咱家蛋蛋小流氓。”
蛋蛋是老劉孫子的小名，今天被其他小孩兒叫了好幾次小流氓。
王強現在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了，他跟老劉打招呼還真沒其他意思。
村里人打招呼就那幾句，吃了嗎？忙呢？
王強也就隨口喊了句“老劉…忙啊！”，有兩次語速確實快了一點點。
“老劉，把肉分兩份兒裝，我到樹下做下一孩子們的思想工作。”
王強叼著煙走到了樹下，踢飛了孩子們的小球。
“剛才誰喊蛋蛋小流氓來著？嘴里牙都給你敲下來，再起外號我找到你們家里。”
小孩兒們被嚇的一哄而散，有膽兒大的小孩兒走遠了，還吵著王強做鬼臉吐著舌頭“略略略”。
劉雪蓮提著肉往回走的時候，還笑呵呵的叫了王強一聲“一掃光”。
王強剛好想起一個事兒，問她︰“你那有剃頭的推子嗎？”
“喲！天天吃肉的人了，還舍不得花錢剃頭了？”
王強抬頭看了一下太陽，懶得跟她掰扯，接著問︰“到底有沒有？”
“沒有。”劉雪蓮搖搖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告訴他︰“去供銷社看看，那可能有。”
王強走到肉攤前提了肉，又塞給老劉一根煙，“劉叔，咱倆開玩笑不能連累孩子，誰再喊孩子小流氓你告訴我。”
“行！”老劉招招手，又喊了一句︰“一掃光，慢走啊！”
“我擦……”王強心里暗罵，這老流氓真是的。
王強給了柱子一個塑料袋，讓他帶回家吃。
“三哥，總是拿你的不好。”
“那下次你付錢就行了。”
只三兩步，二人就晃悠到了供銷社門口。
“有剃頭推子嗎？”
侯菲菲看了一眼，扭頭從櫃子上拿過來一個綠色小盒子。
“八塊。”
王強噎了一下，脫口而出︰“咋這麼貴，便宜一點唄！”
“王強，你又不是不知道，供銷社這都是公家的，不講價。听說你今天撿了不少蟶子，一個這還買不起？”
看著侯菲菲那一副臭臉，王強屬實有點惡心。
這種人權力不大，惡心人有一套，時常挖苦一下來買東西的人。
王強手搭在柱子肩膀上，笑笑︰“這次該你付錢了，這推子也是給你爹剃頭的時候用的。”
柱子嘿嘿一笑，蹲下來脫下一只鞋，從里邊摳出了一百塊。
“噗~~”王強往後稍稍，“這味兒~~”
侯菲菲看著百元大票，竟然一時沒聞出那股子味兒。
“磨蛋，你咋有這麼大的票子？”
柱子把錢放在櫃台上，侯菲菲拿起來看了一眼，這才聞到一股酸臭味兒。
“咳咳~~”
“能不能換一張，找不開。”
王強把推子往回一推，掉頭準備走︰“那算了。”
侯菲菲憋著氣，手在櫃台上馬步蹭蹭，最後還是忍不住喊道︰“行了行了，推子拿走吧，我找找零錢看夠不夠。”
王強沖著柱子眨巴了一下眼楮，跑到供銷社外哈干笑起來。
趕海的時候，聊到柱子爹的時候，王強決定還是去看看，這就有了買推子給柱子爹剃頭的想法。
柱子爹常年被鎖在小屋里，邋里邋遢的都不像個人了。
恰好王強上輩子對這種精神疾病有些研究，中醫上治療方法有很多，主要是通過藥物和針灸，給患者寧心安神。
如果柱子奶奶願意，王強倒是想幫忙看看。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給柱子爹一些心靈上的關懷。
王強下午準備去城里一趟，順便買本醫書扔在家里，讓家里人也有個心理緩沖。後邊找個時間再帶柱子爹去趟醫院，回來再打著醫院醫生的名頭給柱子爹看病。
畢竟王強突然會醫術了，那他估計要被當成第二個精神病了。
到了柱子家門口，王強听到了熟悉的聲音。
“嫂子，你在這。”
孫菊芳端著一碗知了猴，招呼柱子趕緊過去吃點。
“柱子昨晚上跑的真快，炸完就沒看到人了。”
孫菊芳走在街上，听到村里婦女一直在嚼舌頭，強子欺負柱子，白使喚人不給錢。
王慧回到家報告小叔和柱子在牆角分錢，孫菊芳這才松了口氣。
想到劉家娘倆兒怪可憐的，孫菊芳端著一碗知了猴過來給他們添了點油水。
柱子拿了一個知了猴放在了嘴里，蹲在了牆角不吭聲了。
王強走到偏屋門口，一股尿騷味從屋里竄了出來。
老式木板門關著，上邊橫著一個鐵鎖，諷刺的是門上還用油漆寫了一副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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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千山秀，家和萬事興。
“叔！還認得我是誰嗎？”
王強大喊了一聲，門縫中露出了一雙呆滯的眼楮。
柱子奶奶從廚房里拿出一個空碗，把知了猴裝進去。她笑著對王強說︰“他是腦子有問題，耳朵好使。”
“奶，你這不能老鎖著柱子爹了，好人都得關瘋了。放出來曬曬太陽，柱子買了推子，準備給他爹拾掇拾掇，回頭帶他去醫院看看病。”
柱子奶奶拿了兩個知了猴，從門縫塞了進去，柱子爹一把抓了過去啃起來。
“哪有錢看病，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放出來到處亂跑，我看不住了。”
王強怔了一下，扭頭看看柱子，問︰“分你的錢呢？沒給你奶？”
柱子奶奶的表情一看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看了一眼王強又看看孫菊芳。
“柱子，那可不是小錢，你別亂花，趕緊拿給你奶奶。”
孫菊芳在一旁囑咐，還給王強使個眼色。
王強大致算了一下，前後給了柱子七百塊錢，這小子一分都沒給老太太。
王強蹲下來捏住了柱子脖頸，小聲問︰“咋回事？”
柱子看了一眼他奶奶，支支吾吾︰“錢我藏起來了，攢夠了給俺爹看病。”
柱子奶奶也听到了村里的風言風語，老太太活了一輩子，村里婦女嚼舌頭那一套都是老太太早年玩剩的。
柱子奶奶也沒當回事，現在一看這事兒是真的，強子抓蝦子賣了錢，還分了錢給柱子。
“啊！”
柱子奶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她呼喊著柱子的名字，哭的聲音越來越大。
“俺…俺孫子長大了！”
孫菊芳看著怪心酸的，她忙上前安慰老太太，“大娘，孩子們長大了，這是好事，應該高興。”
王強還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一出，看這架勢，今天柱子能做他奶的主了。
“柱子，愣著干啥，把你爹放出來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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