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我』才會找上門來，因為想要戰勝蘭，不得不借助規定以外的力量。”
空間的阻隔在顧硯身前層層破開著，他速度極快，卻也有足夠的時間飄出思緒。
“巨獸玄明盯著地球上的萬物，回去只會被一頭行星級崩壞獸糾纏住，浪費一次出其不意的機會。”
“蘭才是根本，這一次變故，也必然以血為終。”
這盤棋局越來越撲朔迷離，單是以生存為目的努力著也過于困難，也許他們真的需要徹底弄清這些災難背後的真相。
當然，這也絕不是容易的。
迄今為止的所有律者都在踐行或反抗如此的命運，但除了顧硯、顧季和莫爾外，他們都死了。
生存已經極為不易，揭開真相更是難如登天。
“萊文斯……”
尤其是萊文斯，顧硯醒來就知道了這噩耗。
他若是還在，在探索真相的路上，一定是最積極的。
……
……
……
他見過她心碎的模樣。
那時候，她倒在廢墟中，心跳停息又恢復，一次次的，他想獻上一個曾經很溫暖的擁抱。
但很可惜，他做不到，就連活著時，都沒有幾次那樣的勇氣。
擁抱她的，只有孤獨且冰冷的死亡。
沒有人不怕死。
……
修女告訴他，能再與她見一面。
是的，短暫的重逢，對于有『祈願』權能的律者而言，輕而易舉，困難的仍然是他，是他的懦弱，和虧欠。
也許自己一直沒有離去？只是換了種方法陪伴著。
“衍之律者的權能早已易主，如今你有資格做出選擇，也只是依附于徐議員的意志和我的挽留……你只是一片殘影。”
現在的他，甚至算不上『存在』。
他早該歸于沉寂的虛無，或者已經如此了。
哪有什麼陪伴，只是一個人的食言，和另一個人的獨行罷了。
她孤獨。
那麼，自己應該作為曾經的愛人去勸導她嗎？
修女留他，並非心善，千千萬萬的已逝之人，唯獨留了個最懦弱無恥的。
他恨自己沒用，沒幫過她什麼。
現在竟又要一個虧欠了她的人，去站在對立面，告訴在一條孤獨的路上奔向盡頭的她，你錯了？
“……”
她執著。
也許是該畫上一個句號，也許是該道一聲歉。
也許……
也許……
“我……同意。”
……
……
蘭的劍鋒驟然凝滯。
點點光粒聚集，凝成了一個逐漸清晰的人影，她所厭惡的權能，卻帶回了她所不舍的人。
“蘭。”
威爾看著那柄收回的騎士劍，五味雜陳。
她還記得他，
這個判斷讓他心如刀絞。
她並沒有主動開口，眼神中沒有情感，周身氣場也毫不變化。
可當他出現那一刻，她的留情早已說明一切。
遠處的徐慕遲等人看見這一幕緩緩松了口氣，連忙恢復傷勢卻不敢再進攻。
數日的猛攻，三人合力阻擋，幾乎都是殘留著一口氣撐到現在。
哪怕三人有各自的優勢，卻無法佔據主動，生生被蘭壓著打了這麼久。
另一邊，兩人望向對方，威爾數次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又被蘭打斷。
“我不會否認過去的自己，但也不會被過去困住一生。”
“我想起了你的全部，這就足夠了，威爾，這一次，由我親手送你吧。”
徐慕遲三人瞳孔驟縮！
她們這幾日用了多少方法撐到現在，除了等，便是為了試探蘭的弱點所在，可反反復復試了又試，她都是如此的無懈可擊！
在場幾人捫心自問，誰也做不到蘭這樣的決絕！
如果說力量上的較量堪稱碾壓，此刻的蘭更加令人絕望！
“我會記住你的，同『蘭』這個名字一起銘記，但現在，哪怕是我自己，也絕不可能擋在我的身前！”
寰宇之間再凝一道金光，威爾不知怎的，欣慰的笑了。
她從來都是強勢的，替他做了選擇，這一次也一樣，也許，這也是對懦弱的他的別樣的照顧吧。
威爾點了點頭，
“蘭，再見。”
墜落的金光比之那一個黃昏的落日更加刺目，也許她也和那天一樣，眼角噙著淚吧？
記得……照顧好自己。
雖然威爾知道，她是會擦干眼淚的。
……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費盡心思想出的制勝之法？我當是什麼高明的策略！”
如果說前後蘭有什麼改變，那或許就是她的一言一行都帶著怒氣。
可怖的力量扭曲著三人所見的虛空的景象，天地隨她高舉利劍而一齊發出鳴顫。
三人分散站開，各分擔其三分之一的力道，蘭則是無視她們的動作，只顧揮劍。
現在的蘭，所出每一擊都需要傾盡全力應對，哪怕是復刻了蘭大部分權能的祈兒，也難以招架。
她比所有人預想之中的還要強的多。
天地共鳴，寰宇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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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巨劍帶著滔天神威落下，無視沿途的一切阻礙，斬斷維系眾人生機的百般因果。
蘭無需跟隨者的擁戴奉獻，忘卻同行者的惺惺相惜，她只需要臣服者的哀求與戰敗者的悲鳴——
巨劍崩碎。
散落以及擴散在周圍數個恆星系大小範圍內的金色流光向著眼前匯聚，蘭蹙著眉，很快，剛剛還屬于她的力量便斷了聯系。
而那積攢了數天的游離能量，正向著某處匯聚著，空間通道開啟又閉合，那些金光此刻盡歸于那一人之手——
“我們還有一場未完的較量。”
“你強大得幾乎將我殺死，我認，你將整個世界攪的一團糟，我不管，”
“可你殺死我的摯友，重傷我的親人，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我也要你萬劫不復！”
予之律者，顧硯！
墨色的衣擺在虛空之中無風自動，他托舉著一簇火苗，其光芒蓋過了宇宙中任何天體的明亮，那團金色在他手中跳躍著，蓄勢待發。
徐慕遲能夠調動然後游離的能量，關鍵在于她沒有改變其所有權，無法真正用在實戰中——但恰恰顧硯能夠彌補。
“你還活著，生龍活虎地活著，我很失望。”
蘭語氣仍然沒有太大的起伏，好在，他們也沒有打算靠這招致勝。
他們沒有試錯的余地，任何保留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十分愚蠢的，這一次面對的敵人，比之前的律者凶殘百倍。
小瓶脫手回到顧季身前，顧季眼眸神色一暗，神秘的笑容隱匿在虛空的混亂當中。
眾人的權能出現瞬間紊亂，世界規則不知是擠進還是缺失了些什麼，朦朧而危險的感應籠罩在眾人心頭，就是蘭也停下手頭的動作打量其四周。
“我知道你的傷還沒有養好，但沒關系。”顧季對顧硯說道。
“這一次面對她的不是『你』，而是『你們』。”
風沙掃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們不知那沙究竟是拂過何物，發出如此寂寥的回響。
那是一堵名為時間的牆。
權能•映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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