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什麼情況？沙塵暴嗎？”
丁術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不可能！”胡老爹斬釘截鐵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現在是緘默之年，風止沙靜，不論是沙塵暴，還是與沙塵暴有關的異象，都不可能出現。”
“那就是有人在那邊與某種東西戰斗。”楊策提出了另一種猜測。
“你是想說魈在那邊？”百里翎問道。
楊策搖了搖頭“我只是在陳述一種可能。你覺得，那個名為魈的少年能夠弄出這種動靜嗎？”
百里翎聞言，陷入沉思。
從白河城一路來到這里，魈都沒有真正出過手，所以他其實也不太清楚魈的具體能力。
但方才的局勢，魈不可能繼續隱瞞自己，他甚至還救下胡老爹，將人送到了自己這邊，他必然出過手。
“是風。”胡老爹搶在百里翎之前，給出了答案，“那娃子使的是風，理論上來講，可以搞出這種動靜。”
百里翎臉上浮現出一抹激動的神色“所以，那真的是魈，他沒事？”
“喂喂，我說，你們還打算繼續在這里猜到什麼時候？”白杰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與其在這里猜個不停，你們過去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百里翎與四個隊友對視一眼，隨後率先沖了出去。
“走！”
“真是個行動派啊。”
白杰的目光從離開的五人身上移開，轉向楊策。
“你不去看看？”
楊策回瞪了他一眼，朝著五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白杰輕笑一聲，也跟了上去，腳尖一點，就落在了隊伍前段。
剩下的宗門弟子面面相覷。
“那我們呢？”
“我們要跟過去嗎？”
看著這些躊躇的年輕人，胡老爹啐了一口痰，沒好氣地說道“去什麼去，他們人都跑沒影了。”
……
怪柳林舊址。
飛揚的黃沙遮蔽星月，如同一場正在醞釀中的沙塵暴。
這里曾有一座座沙丘，此刻都已被夷為平地。
這里曾有怪柳林扎根，但現在除了散布在周圍的天上或者沙子中的碎木頭，再無其他變異枯柳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在這宛如沙暴現場的場地中央，一頭體型龐大的猛禽垂著頸，靜靜矗立著，青金漸變的羽毛隨著他的呼吸不斷起伏，每一個動作，都有細砂淅淅瀝瀝從羽縫中落下，像是一串串斷線的水珠。
他是這附近唯一的活物。
在那對金色的眸子中，一抹理智的光彩正在緩緩恢復。
魈晃了晃有些脹痛的腦袋，他現在整只鳥都有點暈。
他被變異枯柳拖過來時，處在很深的地下，還是被束縛的狀態，沒法很快出來。
為了不留給變異枯柳反應和逃跑的時間，他施展了完全獸化。
金翅鵬王的姿態體型龐大，從地底沖出來時，不可避免會沾上很多柳絮。
出來後，魈看見怪柳林整個翻了過來，樹冠朝下，樹根朝上，修長的根系在空中張牙舞爪，就像是一條條靈活的觸手。
畢竟是變異植物，演變成什麼奇奇怪怪的戰斗姿態都不足為奇，所以在一開始，魈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
他維持著完全獸化狀態，對翻倒的怪柳林發動進攻。
但很快，魈就察覺到不對勁，因為這怪柳林越來越像八爪魚了。
直到這時，他這才意識到眼前所見之景不是真的，當即以更為強大的神魂威懾，強行沖破了幻覺。
好在這些幻覺沒能讓變異枯柳脫逃，當魈陷入幻覺，與倒轉怪柳林大戰三百回合時，真正的怪柳林已經被凶悍的罡風切成臊子了。
此刻，魈感覺渾身刺撓，像是有億萬只小蟲子在身上爬。
他本能甩起羽毛，原地化身沙塵暴制造機，身形被揚起的沙塵所淹沒。
幾秒鐘後，魈從沙霧中跑出。
他仿佛一個有破損的沙袋，一路跑，一路有沙子從身上掉下來。
干架一時爽，清理火葬場。
藏在羽毛下的沙子怎麼也甩不干淨，附近也沒有水源供他清洗，魈茫然了。
做鳥第一次踫上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在這時，腦海中響起一道熟悉的嘆息。
綠魈說“讓我來吧。”
魈如蒙大赦，把身體控制權往綠魈手里一丟，就飛快撤走了。
綠魈施展仙法，輕車熟路地做著清理，身上不時有青光閃過。
魈則是透過前者的視線，看著眼前的滿目狼藉，陷入思考。
怪柳林被毀，營地那邊應該徹底安全了。
除此之外，應該沒有要干的事情了吧？
紅魈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壓在他的身上。
還好魂體形態沒有重量，不然魈高低得趔趄兩下。
他听見紅魈問道“這些戰利品……你看不上？”
魈這才想起來在藍原鎮打听到的消息，變異枯柳身上的東西也是煉丹素材。
他正要向此刻掌控身體的綠魈提這件事，透過綠魈的視角，卻看到身前已經堆起一座快追上金翅鵬王身高的木頭小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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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綠魈而言，本體形態力量更強，對風的掌控度也更強。
在听見腦海中兩人的交談後，他只是心念一動，風就將散布在各處的變異枯柳碎片都送到了他的面前，壘成一座小山。
看著這一大堆碎得不成樣子的爛木頭，魈有些懷疑。
這些東西真的有人要嗎？
管他的，先收起來再說。
然而，當儲物手環爆倉時，這座木頭小山只缺了小小的一角，一眼看去幾乎沒有變化。
一立方米的存儲空間還是太小了。
綠魈“剩下這些如何處理？”
魈“讓我想想。”
綠魈“嗯。”
紅魈?
綠魈展開雙翼，方才在沙地中進進出出時進入羽毛中的沙子，他已經清理完畢了。
突然，他仰起頭，望向一個方向。
“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魈便發現身體的控制權已經回到自己手中。
紅魈？
魈也注意到了那七股闖入自己感知的氣息，大部分氣息都很熟悉，而且正在朝這邊快速靠近。
應該是熟人發現這邊的異象，找過來了。
魈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此刻的模樣，于是變回了人形。
完全獸化的樣子不能讓外人看到，不然不好解釋。
但當他變回人時，他才發現，在被變異枯柳從地下拖過來的過程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磨得破破爛爛。
身上的眾多擦傷倒是不重要，畢竟再過一小會，就沒人能發現它們了，但穿成這個樣子見人，魈的心里有些無法接受。
那七道氣息靠近的速度很快，魈來不及將身上的破衣服換掉，便直接將新衣服套在外面。
他剛剛整理好儀容，這些人就到了。
“魈！”
首先響起的是百里翎急切的呼喊聲。
他看著魈整整齊齊，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模樣，終于松了口氣。
之後，他的目光就被魈身旁的木頭小山所吸引。
“這是？”
“變異枯柳的殘骸。”魈回答道。
白杰緊跟在百里翎後面，是第二個到場的人，他听見魈的回答，十分捧場地“哇”了一聲，提高了嗓門問道“居然有這麼多，你這是把整片怪柳林都掀了嗎？”
魈微微點頭。
其他人都陸續趕到，最後到的是楊策。
他雖然是最後一個，但剛剛白杰問得這麼大聲，他很難不听見談話內容，此刻他走到魈的跟前，目光在木頭堆上停留片刻，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些東西？”
魈沒有回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楊策見狀，繼續說道“你若願意，我可以收下這些東西。”
白杰繞過兩人，來到木頭堆旁，隨手拿起一塊碎木把玩，說道“楊，這雖然不是什麼高階材料，品相也不太好的樣子，但這里有這麼多，全部拿下，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他轉過身來，直視著楊策的眼楮，笑著問道“你身上有帶那麼多靈石嗎？”
魈聞言，也看向楊策“你出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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