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魈的神魂沒消失多久，又重新出現，綠魈問道。
“嗯。”
魈將剛才與紅魈發生的對話告訴了綠魈。
“已經能夠自行恢復了？那便好。”綠魈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里，魈一面休息，一面提防可能到來的令使。
雖然對方不知為何突然不抓自己了，但听莫祖徹的描述，自己搗毀了一個重要錨點，很難說有沒有重新拉起令使對自己的仇恨。
安全起見，他們本該連夜下山，退回能搖到支援的地方，但白河山的冷難以靠修為硬抗，夜里寒氣也更甚。
如今赤星元氣大傷，無法充當移動暖爐，就這麼貿然在山間穿行，只怕不太安全。
于是，他們只得等長夜消逝，氣溫稍稍回升些再動身。
一夜無事，待到旭日掛上山腰，熾烈的陽光稍稍削減風中的寒意，魈才將赤星與風鐮鼬收回靈獸空間，跟隨著莫祖徹走出樹洞。
路上，他們如願遇見了落星三人。
“太好了，魈你果然沒事！”落星高興地說道。
“看你們的氣色，是受了傷？”莫祖徹問道。
“是被爆炸波及到了，受了點傷，不過不礙事。”江維回答。
“讓各位費心了。”魈道謝。
“談不上談不上。”
雷磊樂呵呵地擺了擺手，隨後用胳膊肘捅了捅江維，小聲問道，“誒，你有沒有感覺他們來了後，風都停了？”
“嗯……確實。”
听見他們的對話，魈微微一愣，隨後也察覺到身上不冷了，與落星相視一笑。
魈︰太好了，是新的移動暖爐！
落星︰太好了，是擋風屏障！
五人結伴而行，繼續下山。
路上，雷磊抱怨著葉綾川為什麼不讓魈一同上山，這樣就不用一路喝北風喝到飽了。
終于在日頭斜向西天時，隱約在前方不遠處看見一堵風牆，風牆的另一面是大片綠色。
“啊——終于要從這個破地方離開了！”雷磊長號一聲，又轉而緊繃著臉，嚴肅地對其他人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有同生共死的交情了，等會回去，你們可不要把我對將軍講的那些壞話說出去。”
“什麼壞話？”
一道突兀的聲音插入聊天，眾人轉頭一看，方重光已經踏過風牆，頂著一眉毛的積雪朝眾人走來。
“沒、沒什麼。”雷磊的目光四處亂瞟，不敢與方重光對視。
方重光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而是看向了魈︰“將軍有事找你。”
“哦。”魈應了一聲，快步走向方重光，隱隱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與魈拉開距離後，其余人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風，便也紛紛加快腳步。
跨過風牆的那一刻，一行人感覺自己像是跨進一口巨大的蒸爐，頓時汗流浹背。
江維第一個反應過來。
“落星，快收起你的本事，要熟了！”
“哦！哦！”
落星不再充當人形火爐，周遭溫度頓時降了下來。
而這時，魈終于想起來不對的是什麼地方。
自己好像是背著孟極軍偷跑出來的。
這下尷尬了，被抓個正著。
他又望向方重光的背影。
奇怪，怎麼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對自己的出現完全不驚訝？
方重光將除魈以外的四人安排去附近的營地接受檢查和述職，最後，他的目光回到魈的臉上。
“怎麼了？”
“見到我，你似乎並不意外。”
“是這事啊。”方重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撇了撇頭，示意魈跟上，
“他們在發現你的蹤跡時，就已經匯報給了將軍。你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先考慮好待會見到葉將軍該如何向他解釋。”
營地門口，一頭白豹模樣，背生一對鷹翼的坐騎早已等候在旁。
“剩下的路我們乘傲風獸。”方重光安排道。
與落星告別，魈跳上傲風獸的後背，發現位置十分寬敞，起碼還可以再坐五六個人。
山上的營地距離白河城外的軍營有些路途，傲風獸宛如一道逆飛的雪色流星，蔥翠的山林在它身下飛速掠過。
傲風獸背上，兩人相對無言，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當然，魈沒有這個尷尬的感覺，他可以在腦子中與綠魈聊天。
也就是自言自語。
方重光也不是會主動找話說的人，于是一路無言。
熟悉的軍帳逐漸映入魈的眼簾，遙想上次見到，還是冒充飛行坐騎混出城的時候。
那時他把背上的人拋了下去，希望沒引發什麼騷動。
最終，傲風獸降落在軍營門口，一名值守的士兵上前迎接。
魈從傲風獸的背上一躍而下，方重光卻沒有跟著下來。
“我還要回營地戍守，就不陪著你去面見將軍了。”
說罷，他便駕著傲風獸極速離去，只留下滿天飛揚的塵土。
在執勤士兵的帶領下，魈來到將軍帳外。
“將軍還在處理要事，請稍等。”守在入口的衛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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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魈等待的時間里，一些聲音斷斷續續從帳中傳出。
想來是里面談論的並不是什麼重要機密，葉綾川也就沒有特意掩人耳目，以魈的耳力，里面的交談听得還算清楚。
“將軍，我們查到將那只坐騎送去驛站的只是名普通百姓。”
“誰讓他送的？”
“他也不清楚，對方遮蔽了面目。”
“……再查。”
“是！”
“……”
嘶，不會是在說自己混進靈獸驛站的事吧？
就在這時，里面傳出的一聲“進來吧”打斷了魈的思緒。
剛剛述職的人退出營帳，魈則正好從外面走進來。
魈瞥了眼出去的人，轉回頭與坐在桌前的葉綾川對視。
“不用再讓他們查了，我知道是誰讓那人給驛站送去的可疑坐騎。”
“哦？莫非你想說是你？”
“是。”
“證據呢？”葉綾川用手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面，“我不記得你有鳥類的契約獸。”
“那個可疑的坐騎……”魈猶豫了一小會，小聲開口，“咳，不管你信不信，是我。”
“……”
“好，好。”葉綾川站起身，繞著魈緩緩踱步，“所以，你就是這麼瞞過我的人，進去山里的吧？”
“……抱歉。”
葉綾川將袖子一甩，轉身回到座位︰“你擅闖管控區的事待會再說，先完成其他的事。你拜托我們幫忙聯系的人，已經聯絡上了。”
魈回憶片刻︰“你是說聯系上黃古玄了？”
葉綾川微微頷首，拿出一枚傳訊石，拍在桌子上︰“他說，用這個聯系他。”
魈盯著桌上的傳訊石出神。
他原本是想詢問黃古玄關于治好紅魈的辦法，但如今紅魈的危機已經解決，似乎沒有這個聯系的必要了？
見魈沒有動作，仍舊站在原地，葉綾川道︰“怎麼了？”
“……沒什麼。”
鬼使神差的，魈拿起了傳訊石。
很快，傳訊石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听上去對方所處的環境還有點吵鬧。
“魈？”
“是。”
“他們跟我說，你找我？”
“……已經解決了。”
“這樣嗎？沒事的話就先掛了，”傳訊石的另一頭，黃古玄瞄了眼對面三個臉色鐵青的神級強者，說道，“我的對手覺得我這樣做很不尊重他們。”
“……有。”
“嗯？”
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將聲音壓低︰“另一個我，你見過的，如果他傷到本源，無法自愈，該怎麼辦？”
傳訊石那頭傳來巨大的呼嘯聲，等到雜音減弱些才有回復傳來︰“這你倒是問對人了，獵殺魔神，吸收 們的核心，就能……”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徹底遮蓋了黃古玄的聲音，听上去那邊的戰況十分激烈，過了好一會才有他的聲音傳回。
“魂炎說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吃掉’令使，這個‘吃’好像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吃’。你如果有需要，等手里的事情忙完，我可以帶它來教你。”
“現在沒問題了吧？”
“我掛了。”
不等魈再問些什麼，傳訊石歸于沉寂，他像是沒回過神來一般，呆呆地盯著手中的石頭。
黃古玄又在被神只追殺了？
當初「淵流」的人不是說已經擺平了嗎？
不知為何，听完黃古玄說的兩種辦法，見到恢復過來的紅魈時產生的那抹不安再度于魈的心底涌現。
在找尋山神的幻覺中，真的有發生類似的事情嗎？
……
目送魈離開後，紅魈並沒有動作，反倒是在原地自言自語起來。
“你看，他根本就沒看出來。”
“怎麼，輸給我太多次，不得不靠騙過笨蛋來獲取自信心了？”
“他的信任從未有過。”
“呵，他是個笨蛋，你就把我也當作傻子來哄騙？”
“你該謝謝人類，如果不是他們以卑劣的手段，從「王」那里竊取力量，我便不會誕生，你也就無法摒棄多余的情感，回歸正確的路途。”
“你管我怎麼走？聒噪。”
“還在嘴硬嗎？明明你也在【懷疑】。”
“當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小伎倆？”
“但你清楚，他不會來了，不會再來安撫你的【懷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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