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
一輪殘月高懸中天，半掩在雲霧之中。星子的微芒灑入城主府的庭院中，落在屋檐上。星芒中赤色的光點散落，一道清瘦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檐的一角。
少年以手掩面，等到手移開時，面容已被一張玄色面具遮蔽。少年身後的空間蕩起陣陣漣漪，下一刻，空間被撕開一條漆黑的裂隙，一個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有一個建議，或許能讓你省些事情。”玄對上紅魈的目光，“城主為外來的仙人包了幾家酒樓，你可以先去那里尋找一下目標。”
他為紅魈指了個方向，而後者很快消失了蹤跡，仿佛從未來過這里。
“今晚很熱嗎，為什麼換了身這麼清涼的衣服出來？”玄一手抵著下巴小聲嘀咕。
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剛剛紅魈站立的地方，腦中想著的是紅魈那幾乎光著的上半身。沒有夸張的肌肉，也沒有無用的贅肉，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仿佛一塊絕世美玉。
“嗯？居然還醒著嗎？”一道快速靠近的氣息引起了玄的注意。他收回思緒，撕出一道新的空間裂隙，踏入其中。
幾分鐘前，城主夜急起了床。他正在解決生理需求時，府內突然出現空間波動，嚇得他原本還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變得清醒。草草了事後就急忙朝著出現空間波動的地方趕去，但當他趕到那里時，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已經離開了？”正當他疑惑時，一股極淡的魔獸氣息從遠方傳來，轉瞬即逝，快到他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待他集中精力去追溯氣息來自何方，又有一股更為劇烈的空間波動從另一處傳來。
榜上有名的天才中並沒有人能造成這麼強的空間波動，據說回歸的神只們權柄全都被收回了，理應也沒法造成這種程度的空間波動。排除掉這些，那麼他能夠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一個了——蠻荒古域入侵先遣隊——熾空獸。
雖然蠻荒古域方面聲稱目標已經達成，不會再對凡世出手，但他還是不相信那些嗜血的家伙真的會安于現狀。帶著些許擔憂，他又馬不停蹄地朝出現新的空間波動的地方趕去。
“多事。”紅魈朝著空間波動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隱入黑夜。數名被空間波動驚動的仙人從他旁邊經過，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
……
雷聖從煙花之地出來，門口的美人沖著他激情地道別。他背對著她們招了招手，頭也不回地走掉了，只給她們留下一個看上去十分挺拔的背影。
等到走遠，他才放松下來，整個人頹廢了不少。
深夜的街道漆黑且空曠，明明是盛夏，偶爾刮起的晚風卻讓他感覺到絲絲涼意。
“見鬼。”他打了個寒顫，一手撐著腰，一手拿出傳訊石。
“一群懶狗，睡什麼睡，過來接老子。”他罵罵咧咧地告訴了傳訊石另一頭自己的位置，放下傳訊石後察覺到羅盤有異動。
殘月從烏雲後面露了出來，街道變亮了些，除了他所站的位置，一道陰影正好投到他的身上。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拿出羅盤，根據指示朝著後方看去。只見銀色的屋檐上站著一個清瘦的人影，由于對方背對著光源，他並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只能看到那人背後暗紅色的飄帶隨風飄動。
“什麼人！”雷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裝神弄鬼，想嚇唬老子？給老子下來！”他嘴上叫囂著，暗中已經調動起了元氣，對對方有所提防。
“命令我？你配嗎。”人影臉上亮起一對赤紅的光。
“這聲音有點耳熟，唔！”正當雷聖分神在記憶中尋找能對上這個聲音的人物時，臉上突然遭到一擊重擊。罡風的余波在堅硬的地上犁出數到刮痕，他整個人則快速旋轉著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羅盤和幾顆牙齒被他甩了出去。
被罡風掀起的碎石紛紛落地，紅魈慢步走到雷聖身邊，後者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只有身體微微的起伏證明著他還活著。
“這就被玩壞了？”紅魈一臉的意猶未盡。
他用腳勾了一下雷聖，幫後者翻了個身子，只見那張布滿血污的臉上雙目放空，左半邊的臉紅的仿佛滲出了血來。顯然，剛剛紅魈那一腳快把他腦漿晃勻了。
“我這下手也不重，居然一下都撐不住。”紅魈眼低閃過一抹嫌棄。
他一改往日大開大合的風格，自認為出招收斂許多，一方面是減輕身體負擔，另一方面是想讓獵物能夠多撐一會，多感受一些絕望，結果並沒能達到他的預期效果。
“既然玩壞了，那就只能丟掉了。”紅魈一腳踩在雷聖臉上，卻遲遲沒有用力，“果然，對我們說過那些話，我還是覺得直接殺掉太可惜了。”
一陣微弱的空間波動傳來，玄撿起地上的羅盤來到紅魈身邊。
“你的能力還真是方便。”紅魈調侃了一句，目光落在玄手中的羅盤上，“這是何物。”
“確實很方便，但這也不是沒有代價的。”玄將羅盤遞給紅魈，後者發現羅盤的反應變得更劇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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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用來追蹤印記的法寶，應該是某個賣家拿來追蹤買家的。至于為什麼要找買家，反正不可能是感謝對方光顧自己生意。”玄雙手抱胸。
“印記？你是說今天拍下來的那些東西嗎？我已經清理過了。”紅魈抬頭看向玄。
看著紅魈這副自信的樣子，本來想跳過這個話題的玄突然想使壞，于是他開口︰“應該是有藏的比較深的印記你沒發現吧。”
“你在小瞧我？”紅魈青眸微眯，眼底閃過危險的光芒。
果然炸毛了。
玄心想。
不過這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是紅魈的疏忽，他不過是一個有些實力但容易炸毛的小伙子，要是對方是對藏印記方面頗有建樹的老東西，有他沒檢查出來的印記也不奇怪。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玄略過了剛才的話題。
“怎麼做？”紅魈露出一抹冷笑，“我記得它最開始是在這家伙手中。好啊，不僅對我們口出狂言，還想算計我們。讓我撕碎他，看看這身體里究竟裝了多大的膽。”
“先別急。”玄從紅魈手中救回快被他捏出裂紋的羅盤，打量了幾下確定沒有出什麼問題後，將它拋到雷聖身上。
“我看你有些意猶未盡，不如我們來釣個魚吧？”
“釣魚？”紅魈看了看玄，又看了看地上的人，挑起了眉，“沒想到你的嘴里還能吐出來合我心意的話。”
“我就當你同意我的提議了。”玄“嗯哼”了一聲，“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說。”听上去此時紅魈紅心情不錯。
“你的衣服都是誰幫你挑的？”玄用一種十分隨意的口氣問道。
“此話何意。”紅魈微微偏頭，眼中浮現出一絲不解。
“字面意思。”說著，玄伸手撥弄了一下掛在紅魈胸前的流甦。
紅魈愣了一下，隨後面色沉了下來︰“我也是你能戲弄的？”說著，他就要對玄出手，不過後者早有準備，輕松避開了。
“咳，我剛剛開玩笑的。我感覺到有人正在朝這邊趕來，我先回去了。”玄在身後開了道空間裂縫退入其中，“如果不想讓你的另一部分陪著你遭殃，就別跟進來，這里面很危險。”
紅魈止住要沖進空間裂隙的步伐，轉身朝著落腳處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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