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副廳長畢竟多年宦海沉浮，心神沉浮自然遠超常人，在強行定了定心神之後，他不動聲色的將手中茶杯放在桌上，點燃一根香煙一邊壓驚，同時笑著開口沖著面前深夜前來的兩人問道。
“洪隊，甦局！你們兩人是為白門村案子特意前來向我匯報的？”
香煙裊裊升起，兩人的臉色也隨著姚廳開門見山的問號變得極為認真起來。
“要不您能當領導，果然是料事如神！”洪文志笑著捧了句臭腳。
很明顯，姚副廳長的心情極好，雖然深夜的拜訪擾了自己的清夢。
但是畢竟困擾西陝省三大案件最驚悚的白門村案件，已經宣告被偵破，這讓他這個負責刑偵口的公安副廳長心中的大石頭瞬間落地。
所以在面對兩位破案英雄時，他的心情還是極為愉悅的。
他眨眨眼說道︰“讓我猜猜看....唔，你們應該是特意為白門村案件中那個十四歲的嫌疑人‘孫曉涵’而來的？”
“是因為她年齡較小，同時經歷比較可憐，同時還因為還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你們想讓我向省檢察院這邊，給她爭取從輕處罰？”
甦銘听完姚廳的話，心中連道厲害。
果然，這些廳局的領導們就沒有白給的，基本上都是聞琴聲知雅意的聰明人。
而姚廳也不等兩人回答，在露出可惜神色後自顧自搖頭說道。
“要說‘孫曉涵’這個小丫頭，也確實可憐，年紀輕輕的被自己親戚這麼欺負...但是客觀事實是不容改變的，她畢竟教唆孫佳嬴投毒，如果嚴重來講，這已經是故意殺人這一罪名的範疇了... ”
“但....”姚廳吸了口煙，思索著說道︰“或許這孩子是共犯？畢竟她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想要操控孫佳嬴也是不太現實。”
“死去的孫佳嬴不僅僅是成年人，還是受過完整大學教育的高等生，而‘教唆投毒’這一罪名來看，兩人很有可能不是主從關系，更像是共犯....”
姚廳點了點煙蒂上的煙灰，皺眉看了眼兩人後，不動神色的說道︰“當然，這也是一個偵查方向，具體自然是要以事實為主，但是以我多年刑偵經驗來看，這樣似乎更符合現實邏輯...”
一句話，就像是極為高明的劍客揮出的羚羊掛角絕妙的一劍。
不動聲色的便將教唆投毒，打成了投毒共犯。
將原本無期的刑期，起碼削到了十幾年。
兩人幾乎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眼里滿是震撼。
要不說，領導就是領導！
不僅僅眨眼間大致猜到了他倆深夜拜訪的目的，更是瞬間給出了最優解。
這個辦案方向不僅僅更合乎現實邏輯，並且還給了檢察院、法院更多發力的空間。
基本上再聯合起孫曉涵未成年和精神分裂這兩項後，完全能夠控制刑期為十年多。
洪文志無奈撓了撓頭，他沒有回答姚廳的話，而是自顧自的從他拎著的公文包之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份文件，趕緊雙手遞給了姚副廳長。
這自然是免得姚副廳長再繼續在這個話題繼續發揮下去。
省的一會看完整個案情過程和石培遞上來的新發現後，姚副廳長陷入尷尬的場景。
而姚副廳長也是順手將洪隊長遞來的文件接了過來，借著會客室明亮的燈光，直接看向了量刑建議書的最後一行來看結果。
嘴里也是含笑念叨著︰“讓我看看，咱們是不是英雄所見...”
隨後在下一秒，他像是被一把捏住嗓子的公鴨一般，嘎地一聲出聲驚叫道︰“什麼！對孫曉涵做出不予起訴決定？”
“你們瘋了？還是我沒睡醒？”
姚副廳長的眉毛瞬間狠狠地擰到了一起，並且下意識的掐了下自己大腿，在察覺到痛感之後。
他猛然抬頭看向了面前，兩個膽大包天膽敢深夜驚擾自己清夢的狂徒。
“姚廳長，您睡醒了，我們也沒有瘋！”洪文志和姚廳是熟識，所以面對盛怒的領導，還能半開玩笑的回道︰“姚廳，這是我們專案組召開的緊急會議，全票通過的結果。”
“原因極為簡單，就在下午的時候，甦局長麾下的那位極為優秀的新警石培，又發現了一份至關重要的線索！”
“經彥林市公安局法醫科緊急核實，本案中的犯罪嫌疑人孫曉涵，並非是孫二柱的親生女兒，而是于十年前被拐至白門村的女童....”
姚廳下意識出聲反駁道，“就算再加上孫曉涵是被拐而來這條原因，也不足以讓我們公安做出不予起訴的決定！是！這個小女孩確實很可憐，我作為公安領導，作為人父也很想幫他，但是我們必須在規則以內去操作！”
“隨意越過法律的紅線，是要遭受反噬的！這個結果你我，誰都擔不起！”姚副廳長神色極為嚴厲，僅僅挺起了腰桿。
便露出了一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氣勢，讓人不自覺的心跳加快。
而洪隊長瞥了眼一旁，還特麼裝乖寶寶的甦銘，狠狠地用腳踢了他一下。
說好一起說服姚廳，你到這當起了省事老一句話不說！
甦銘自然是察覺到了洪隊的目光，但是他感覺自己也很冤枉。
在來時的警車上的時候，是誰拍著胸脯一口一個老姚，大包大攬的說自己跟老姚老熟了，讓自己靜看他如何三言兩語將其拿下。
這還沒怎麼呢！就開始用眼珠子瞪我。
到底行不行啊？阿sir！
洪隊長立即用眼神還以顏色，心中卻暗暗嘆氣。
其實他和姚副廳長在多年前在某個案件相識，因為業務方面的不同，他選擇在刑偵技術方面深造，成了公安部極為出名的刑偵大拿。
而老姚則是運籌帷幄，一路升遷成了西陝省的副廳長。
雖然都是革命螺絲釘，級別都差不多。但是怎麼就是感覺老姚更牛逼一點呢？
洪文志叩了叩鼻子，心中略微有些不爽。
暗罵，姚建明你這老小子怎麼當上領導，就背叛了革命。
你忘了咱倆當年一塊痛罵領導‘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時候了？
怎麼現在自己看報告，只看最後一行，過程是一個字都不看是吧？
莫非人都會成為自己當年最痛恨的那種人？
洪文志摩挲著下巴， 目露凶光琢磨著這一深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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