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李杰臉上的憤苦，嚴局、李忠、吳文光都是多年老刑偵。
他們雖然被甦銘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擔心他真的把李老頭給捏死了。
但是他們也沒有真的出手阻止甦銘看起來極為冒失的行為，只是一邊言語勸阻，一邊時刻觀察著李老頭的神色。
而隨著甦銘一手舉著李老頭強制他看向自己說的這幾個位置，李老頭剛剛還憤慨像是遭了多大冤屈的模樣一點點變化著。
甦銘報出的一個個地名，在他耳中就像是閻王的倒計時。
如此的可怕，嚇人。
到了最後甦銘指向晾衣繩上的臘腸時，李老頭的臉已經蒼白一片，沒有絲毫血色了。
只有驚懼，和濃濃的不甘心！
不可能！
怎麼可能！
他如此煞費苦心，怎麼會會如此輕易被戳破。
李老頭前後臉色變化之大，就連常人李杰都看出了些什麼。
他的老父親，怎麼隨著那個男人報出的一個個地名，露出這種表情？
這些地方是什麼意思？
肉丸、臘腸又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有一種可怕的猜想，他驚懼的看著自己父親，腿一軟跌倒在地。
李老頭嘴里喃喃，眼神絕望的搖頭︰“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甦銘抓著李老頭的腦袋，把他拎到院子內特意為晾曬臘腸搭起的架子前。
根根牛眼粗細的臘腸被潔白的細繩勒成一截一截的，整齊的掛在鋼繩之上，隨著夏季的微風輕微擺動。
盡管院落內充斥著生豬肉特有的血腥味，但是那股淡淡的熟肉香還是撲面而來。
李老頭佯裝笑臉，不等甦銘再說話，便舉手掰斷一截一把塞到嘴里，大口咀嚼著說道︰“警察同志，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這些臘腸都是我們自家產的，干淨衛生。”
甦銘看著臉色蒼白的李老頭，無奈搖頭。
這些身犯重案的罪犯，很多時候明知道已經被拆穿，但總是還心存幻想。
妄圖蒙混過關，他已經把李天松整個殺人地點都道破了，他還是不死心。
甦銘沒有多說，深嗅了一口氣，從眾多臘腸中挑出一根拿了出來，對著正在大口咀嚼的李天松淡淡說道︰“喜歡吃？這是你孫子的味道，你自己嘗嘗？”
沒錯，甦銘手中拿的臘腸，正是充斥著孩子肉香的臘腸。
似乎已經晾曬了幾天，略微有些干燥了，與晾曬架上其他百十多根臘腸毫無區別。
但是在甦銘被拔叔技能特殊加強過得眼中，人肉和豬肉的區別。
一眼就分辨出了。
看著甦銘大手挑起的那根臘腸，李天松臉上松垮的皮肉不自覺的抖動著。
牙齒因為害怕恐懼顫抖著，發出了噠噠噠的脆響。
“死後，被你剝皮拆骨，碎尸萬段絞成肉餡，灌進腸衣蒸熟販賣到大江南北。”
“這是你孫子的下場。”
甦銘冰冷的一字一頓的訴說著，同時他讓李老頭強行看向了廂房的諸多冷藏冰箱。
“至于你兒媳婦李梅。”甦銘頓了頓說道︰“也被你一個個捏成肉丸，生著就賣了出去。”
此話一出，院落里鴉雀無聲，李老頭更是像被抽了魂魄一般，眼珠沒了生機。
直到哇的一聲慘嚎，李杰這個壯碩漢子痛哭流涕的哭出聲來。
“爸！”
“爸！你告訴我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李老頭渾身顫抖的厲害，勉強搖頭說道︰“警...警官，您...您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會殺人呢？”
甦銘沒有再言語，把手中的臘腸向李老頭嘴里遞去，神情冰冷的說道︰“吃了它，吃了它我就相信你。”
李老頭聞言一驚，雙手顫抖著接過甦銘手中的臘腸。
牛眼粗細的臘腸觸手細膩，充滿了特有的肉油，看起來十分有食欲。
肉香四溢，充盈著腸衣，似乎微微輕咬後就會溢出大量細膩的肉餡。
不得不說，老李家雖然是個私人作坊，但是真的用料十足。
李老頭看著手中的臘腸，感受著甦銘審視的目光，心一橫張嘴就要咬向黃白摻雜的臘腸。
但是下一秒，干嘔聲便在這座見證無數罪惡的小院中響了起來。
李老頭最終也沒敢咬下去，做了一輩子臘腸的他，自然一眼就分辨出那批特殊餡料做成的臘腸。
他再喪心病狂，終究離拔叔的境界還差得遠。
不敢真的一口咬下去。
“李天松，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甦銘的低語如同閻王的審判恰時響起。“不過也無所謂，以現在的偵破技術，你承不承認都可以輕易查證你犯下的罪行。”
“你逃不開法律的審判的！”
甦銘斬釘截鐵的喝道，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如同斧錘交鳴。
听得李天松膽戰心驚，幾乎魂飛魄散。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而話到此時，嚴局等人才想通種種關聯。
原來剛才甦銘所指的這幾個地方，不僅僅慘案發生的位置，還是尸體被二次加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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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甦銘說的意思是，被害人不僅僅是李杰報案失蹤的妻子，李杰正在上初中的兒子也同樣被李天松殺害了？
但是與李梅不同的是，孫子李一石是被做成了臘腸？
喪心病狂！
眾人的瞳孔頓時縮成了針芒，尤其是嚴局長，他此時頭都是懵的，一個肉丸案已經夠他懵逼了，怎麼還查出一個臘腸案？
簡直是毛骨悚然，讓人听了不寒而栗。
在場的幾人都被案情的經過驚得臉色蒼白難看，就連嚴局都保持不了威嚴的神情，眼中充斥著震驚。
他似乎在腦海中構想出李老頭佝僂著身子，在夜色籠罩中處理著自己兒媳李梅和親孫子李一石尸體的畫面。
殺人、放血、掏腸、剝皮拆骨、分尸碎肉，再一一加工。
再看向李老頭那溝壑縱生的老臉，眼中怒火一點點在燃燒。
甦銘的巨掌也在緩慢收縮，攥的越來越緊，巨力之下，似乎要捏爛李老頭的頭顱。
直到被李杰的喝問響起，甦銘才下意識松了幾分力。
他心中恨極了這個殘忍的老頭，虎毒尚不食子，他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听著耳邊親子泣血般的悲鳴，感受著甦銘幾乎要殺人般充斥怒火的眸光。
李老頭終于心理防線全面潰敗，不再硬撐。
他此時也知道甦銘之前的話是真的，無論他此時是否承認，都不會影響案件偵破的進度。
自己兒子李杰在案發時人在外地，家中只有他和李梅、李一石母女。
原本以為他的計劃能夠瞞天過海，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看穿了。
眼前舉著自己的大塊頭就像是親眼看到了自己的獸行，把他的所作所為都一一呵破。
就連被他藏在晾曬架上的特殊臘腸，都被甦銘一眼就挑了出來。
還要逼自己吃下去。
他哪敢！
那紅色的是瘦肉，黃色的是脂肪，就連那層薄如蟬翼透明狀的腸衣也是來自.....
他回憶起了自己為了躲避法律制裁瘋魔般的行徑，再次吐了出來。
“我說，我交代！”
老頭終于扛不住了，老臉上不知是因為嘔吐還是悔恨，淚水和鼻涕掛了滿臉。
咕咚。
甦銘嫌棄的一把將他丟在晾曬架前，老頭就這麼跌坐在院子油膩的地上，佝僂著身子，似乎在跪拜著他上方的諸多臘腸。
他所有的膽子和力氣都用盡了，根本再也沒有起身的力量。
枯槁的手掌中攥著黃白相間的臘腸，緊緊閉著雙眼，躲避著所有人的目光。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可..可我也是沒有辦法！”
李天松臉上寫滿了掙扎和癲狂，痛苦與悔恨，語氣也是絕望不甘。
“我不是故意想殺李梅的，但是我沒辦法！我只是想要讓她跟我兒子好好過！”
“她偏要離婚！還要帶走我孫子！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我沒想打死她！”
李天松睜開雙目，眼神漫無目的游蕩在院落之中。
“...後來，孫子回來了，正巧看到李梅的尸體，嚷嚷著要報警...我害怕，一沖動....”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事情不該這樣的...”
老頭再也攥不住手中的臘腸，絕望的遮住他的老臉，他不敢面對自己兒子李杰驚愕的目光。
似羞似愧的將臉深深埋進了黑色油膩的地面，似乎這樣就能躲過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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