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左乙臉色出現的慘白，以及緊張起來的模樣，亞智沒有繼續安慰下去。
他自覺的自己並不是一個好人，所以在知道被人隱瞞了事情後，他也會小心眼記仇的。
正因為是朋友所以才這樣做。
如果左乙不是他的朋友，他會直接弄死那個人。
這樣想著，他嘆了口氣，整個人終于放松了下來，還不等他抬手揉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左乙的聲音響起。
吵的要死。
“亞智！怎麼辦！我確實一開始是故意接近的洛洛！可是我很快就沒有這樣想了！洛洛要是打我罵我我都可以！但是要是不理我那怎麼辦！”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都听不出來他是故意嚇唬人所以才這樣說的嗎？
亞智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弧度，隨後眼神看去，他故作苦惱，“那怎麼辦，但是洛洛如果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吧。”
“搞不好當初失控區出事也是你母親為了讓你出生，也是故意做的也說不準。”
“什麼？”左乙愣住，似乎是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亞智在說什麼。
亞智靠在欄桿上，眼神平靜似無波瀾的看向左乙，說出來的話卻讓左乙下意識的心髒驟停。
“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神的孩子，那麼按照你母親愛你的程度，怕不是擋在你面前的家伙都會為你讓路。”
“我的意思是，在你出生之前，洛洛那平靜的生活之所以出事，那場劫難之所以發生也是因為你的誕生。”
亞智在左乙的心里一直都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明明不會罵人、不會用那些難听的話懟回去。
但是為什麼，每一次亞智開口，用那樣平靜的語氣，可以說出讓人後脊發涼的話。
“亞智。”
“左乙，你隱瞞的事情不可能輕描淡寫當做毫無發生，我知道你跟我說是想得到我的原諒，可是左乙——”
亞智這樣說著，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側頭看向左乙身後出現的人影皺眉。
左乙也似乎是察覺到，他緩緩扭頭，在看向身後的人群時皺眉，同時往後退了兩步。
“你們是誰？”
那是一群看上去就生活的很好的異能者，一看就是有主的伴生契們。
可在眼下，無論是左乙還是亞智根本想不到，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的伴生契有誰。
亞智看了一眼左乙的狀況，到底還是嘆口氣，伸手將左乙拽到了自己旁邊，同時腳步前移，微微擋在左乙的面前。
左乙意外亞智的舉動，他張了張嘴，亞智卻仿佛知道左乙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說出他猜到的話一樣。
于是，亞智頭也不回。
“我說你是笨蛋你真的是笨蛋了嗎？如果我在這個時候離開，那我跟那些利用你的家伙也沒什麼區別了。”
“更何況，就算不想成為朋友，那也應該讓我說吧。”
“所以。”亞智將外套脫下來，同時將袖子擼起來，“乖乖在這里待著，我去去去火。”
“可是亞智，你打架還沒我厲害。”
“……”
亞智回頭，眼神帶著無奈，“你這家伙閉嘴吧，那我讓他們打個夠可以嗎？”
“而且，你這家伙真的看不出來他們是為了什麼過來的嗎？”
……
能在這個時候來到他們面前，而且還是這麼多的伴生契，身上的校服看上去就質感很好。
紅色的西裝外套在身上卻沒有讓他們變得乖巧，反而因為卷起來的衣袖、胸口的徽章，同時還有他們修長的身軀襯托的更有氣場。
那些人眼神是那樣的桀驁不馴，可其中還帶著些許的慵懶，就仿佛是沉睡中的狼群，突然得到了狼王的命令所以出來抓捕。
沒有任何的緊張、也沒有任何的打招呼，他們只是出現在亞智的面前，亞智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能量沒有任何的外溢，被控制的很好。所有人都行動也有規矩，看上去並沒有平日里見到的異能者打群架的混亂。
亞智看著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看上去這群人是可以溝通的地步。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你！給我！”
“……”
那種咒罵的話不同于，隨時可見的異能者能罵出來的程度，眼下的咒罵仿佛是能夠直擊他們的靈魂。
左乙也被這樣的話嚇到，他顫抖的舉起手，同時躲在亞智身後。
“不是！這群人怎麼能這麼罵人！那是罵人的詞嗎就用！”
“給我閉嘴你這個，的！你們都是！爹的被多少人！”
那人似乎還沒罵過癮，可旁邊的人抬起手，“廢話太多，早點做完早點回去。”
“大人身邊人手不多，也不知道那群狼崽子醒過來沒有。”
“知道了，那就打吧，我打他們下三路沒意見吧。”
“……”
那群人快速對話之後，在亞智瞳孔猛縮的情況下人影快速朝著他們跑來。
那些人動作干淨利落，出手可以一擊致命，明明光是靠近就讓他們有一種快死了的感覺。
可是每一次在他們都要覺得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那些人又收回動作變成了另一種情況。
就仿佛，這群人不是來殺他們的。
是單純揍他們出氣的。
亞智思索了幾秒鐘就將他排除在外，他平常跟著南智研究東西，根本沒有時間結仇。
所以，這群人從一開始就是奔著左乙來的。
這樣想著，看著根本沒有任何反擊能力，被一群人圍著打的左乙沉默片刻後當做沒看見。
無論這群人背後的大人是誰，總之可以確定一點。
這群人是為了洛字清出氣的。
感受著伴生契傳來的情緒波動，夏月整個人的情緒都帶著幾分躍動。
那群狼崽子多久沒有好好活動一下了，這一次就讓他們打個夠吧。
洛字清眼神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夏月一副“揍的真好”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看到夏月這個樣子，他總能感覺到脖子一涼。
這就是女人的威懾力嗎？
“洛洛在等莫戒的位置確定嗎？”
夏月轉頭開口，洛字清不意外夏月可以猜出來他的行動，他看著自己顫抖的指尖。
如果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指尖，此時此刻正在顫抖。
——那是疼的顫抖。
“蝴蝶只能用一次。”
“我只能讓他一次成功，所以多疼我都會忍下來。”說到這里，洛字清想到什麼，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都做了那麼多，更何況挖眼楮還是很疼的，如果這些都沒有辦法把莫戒的位置定位下來。”
“那還不如讓我現在就去死。”
洛字清輕描淡寫，眼神也有著無奈，可只有心里的系統清楚。
他的洛洛說的是真的。
如果真的沒有成功、如果那只蝴蝶真的沒有堅持下來。
洛字清會直接從面前的樓跳下去，這種瘋狂的行為或許不會成功、又會成功的回去。
但更多的，洛字清或許想要賭一把時光回溯的情況會在他身上發生。
想到時光回溯，洛字清眼眸下垂，南智的那些書雖然看起來很瘋狂，但是里面的公式和構造他卻能看明白。
他嘗試過推演、也嘗試過讓系統介入……嘗試了在他看來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可是每一次，系統都會冰冷的告訴他。
——在這個世界時光回溯是不可為的。
因為听起來太過逆天。
但確實，相比起起死回生，時光回溯確實更像是外掛的存在，更何況就算是起死回生，愈能者也有副作用。
哪有神明的恩賜。
從頭到尾，都只是神明為了讓自己不再無趣而施舍的“垃圾”。
而介入漫畫中，成為面對面與“作者”執棋的自己，那已經是洛字清能想到的最後一條路。
無數個日夜、無數次左乙在他面前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時，洛字清都在想他要怎麼合理的扭轉這一切。
——如果有一天穿越到漫畫中，你會做什麼。
那種平日里隨處可見的問題，此時此刻在他面前上演，可他不是為了想要體驗新世界而留在這里，分析漫畫會出現的各種可能。
他之所以留在這里。
只不過是為了……朋友。
最起碼，在他沒有離開之前，他們都是他的朋友。
……
“洛洛。”
夏月看到了洛字清臉上的凝重，也感受到了從洛字清身上散發的死氣，她忍不住擔憂開口。
“不用擔心的，洛洛每一次都會順順利利的。”
“……”
“從現在開始，以後不會了。”
洛字清頂著夏月困惑的視線挑眉，“我做了讓神很生氣的事情呢。”
“我違背了神的意願、揍了神的孩子，甚至還產生了想要把神拽下來的想法。”
“估計現在那個神正在想怎麼除掉我，還真是小心眼，我又沒讓她的孩子經歷我發生的那些事情。”
洛字清聲音落地，下一秒就听到了凌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他循聲看去，看到的就是剛打架回來兩個狼狽的人。
見狀，洛字清抿嘴。
【“想看現場版本。”】
【我會滿足洛洛的需求。】
【“那真是辛苦了。”】
【洛洛的請求沒有辛苦的。】
洛字清一心二用，可剛跑回來的左乙因為听到了洛字清的話，心里更加混亂。
他想要問很多問題，想要問洛字清什麼時候知道的。
想要問，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為什麼不說出來。
可當他喘著氣，抬頭看向洛字清的時候，洛字清眼神劃過一絲的笑意。
“听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神的孩子，你母親想要殺了我呢，怎麼辦，你會背後捅我一刀嗎。”
“左乙。”
笑意沒有到眼底，那樣說完更多的是疏遠。
旁邊的夏月眼神冰冷上下打量著左乙，沒有任何突如其來的動作，她只是安靜的站在洛字清旁邊。
——那一刻，左乙有種他是替代品的荒謬感。
與洛字清對視，左乙只覺得他的行為太過丟人，黑暗的想法在洛字清明亮的眼神下避無可避。
“洛洛。”
“別這樣左乙同學，我們只是同學關系，我從來沒有承認你是我的好朋友。”
“你可是神的孩子，我這種只能躲在陰暗角落里、生活在被人遺忘失控區中的人怎麼能跟您相提並論。”
洛字清依舊笑著。
可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讓人陌生。
“我可不配做左乙同學的朋友。”
這一刻，左乙被全世界拋棄。
甚至就連陪著他從小到大母親的聲音，也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他被所有人拋棄了。
——包括愛著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