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趕忙扶住失去知覺的瞿烈,發現他呼吸依然有力,這才放下心來,他讓師父平躺在地上,自己撿起月眠刀,右手握刀,左手橫握短劍,站在了師父的身前。
而那女子,在年輕男子的攙扶下從白驢上下來。她手中拿著一條竹杖,竹杖的末端呈黑色,越往上顏色越淡,竹杖的頂部已經變成了嫩綠色,還掛著一個碧玉做成的小瓶。
“別再往前走了。”薛照持刀的右手指向對面的兩人。
女子開口道︰“孩子,別緊張,我是瞿烈的朋友,也是他以前的隊友。”說罷從袖口取出了暗金色的愚人令。“我叫蘭錦若,這孩子是我的弟子名叫歧邪。”說到這,那貌美的男子對他一笑。
師父昏倒前,嘴里是嘟囔了兩個字,自己當時極度緊張,沒听清,現在想來叫得原來是“錦若”。而且薛照的目力也算不錯,女子縴手中所持令牌無論形狀還是款式都與瞿烈的一般無二。
“你過來吧!”薛照對那女子說,一旁的男子剛要一同向前,薛照又拿起刀對準他︰“沒說你,你就老實的待在那里吧!”薛照保持了警惕,他從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到如此謹慎。
女子見薛照松口,便讓那個叫歧邪的男子站在原地,自己快步走向了躺在地上的瞿烈。
她蹲在瞿烈的身前,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這女人長得很漂亮,但上了年紀,她滿頭的白發在微風中慢慢飄舞著,雖然她皮膚依舊白皙,但眼角的魚尾紋卻好似刀刻。
女子的眼楮很大,充滿靈氣,三道極細的白紋圍繞著她的瞳孔,“孩子,你叫什麼?他是你師父吧?”女子抬頭看著薛照問道。
不知為何,這人似乎有種魔力,薛照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某種親和感。本來薛照右手長刀對準那叫名歧邪的男子,而左手卻反握著星魄短劍,正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對準了這女子的後腦。此時他有些莫名的垂下了手中的武器對女子道︰“沒錯,他是我的師父,我叫薛照。”
“真好,我與殿下分開了二十余年,本以為他會違背教團的意願,不會收徒,最後一人逝去,可沒想到,竟有個不錯的年輕人傳承了他的衣缽。”言罷,她從杖頭的玉瓶中取出一枚淺黃色的丹藥,放到了瞿烈的唇邊。丹藥遇到呼吸竟然自己化開了,隨著呼吸,被瞿烈吸入了口中。
看著瞿烈急促無序的呼吸慢慢平緩,女子敞開了他前胸的衣襟,將右手放在了瞿烈的胸膛上,她五指翻飛,將瞿烈的胸骨接好,緊接著,又將左手懸在瞿烈的胸膛之上,女子的左手似乎有一股引力,瞿烈被魔物打的凹下去的胸膛此時竟慢慢恢復了原狀。
薛照吃驚的看著這一切,這個世界真的太神奇了,老納恩高明的醫術已經夠厲害了,而這人的水平好似更高。
女子站起身來對薛照說︰“孩子,我能讓我徒弟過來幫忙嗎?”
薛照這才發現,自己只顧驚嘆這女子高超的醫術,卻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他回頭望去,只見歧邪正拿著一把干草,喂那頭白驢。
“當然”此時的薛照放下了戒備。
歧邪听到師父的呼喚也來到跟前,和薛照抬起了還在昏迷的瞿烈,在女子的指引下,來到一家民宅,將他平放在了床上。
女子呼口氣,對兩人說︰“你們先在這守著吧,元素武社的人快到了,我出去接應一下。”
言罷,便飄然離開了,只留下薛照和歧邪守在瞿烈的床前。
“元素武社的人也要來?”薛照自言自語道,自從王城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對元素武社的人有些厭惡。
“當然了,其實先前我們去王城尋瞿前輩,得知你們早已離開後,隨著你們一路的痕跡找到了流螢湖,路上,我們和武社的人也踫面了。而且,畢竟元素武社已經有人在這里殉職了。”一旁的歧邪接了他的話,
薛照聞言看向歧邪,剛剛他沒有發現,這妖魅的男子居然還是異瞳,他的右眼是深邃的黑色,而左眼卻是暗紫色的。兩人的目光相對,使得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該死!這家伙真的是個男人嗎?薛照此刻心想。
看來,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就是我的隊友了,歧邪心想。
其實在這片大陸上,長發並不算什麼,只是薛照的頭發不僅很長,而且很亂。
“呃,你好,我叫薛照,剛剛是我太緊張了,失禮的地方還請見諒。”薛照對歧邪伸出手,打算緩解一下尷尬局面。
“沒事,看來你是個可靠的隊友呢,對了,我叫歧邪”說完他看著薛照伸出的手,眼神有些不解。
薛照這才想起,這里並不是自己的家鄉,可能並沒有握手表示好感的習慣。連忙解釋道︰“哦,我是從庇護之地過來的,在我們那里握手是表示友善的意思。”
歧邪不疑有他,握住了薛照的手,薛照注意到,他那異色的眸子中,滿是溫柔。
握個手至于這樣麼?
其實,如果薛照知道歧邪的往事,就能明白這個年輕人到底有多重視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了,只是他現在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氣氛又變得有些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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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矯情了,你們還有三百多年要朝夕相對呢。”瞿烈醒了。
兩人這才分開,薛照暗吁一口氣︰“師父,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錦若的醫術還是這麼好。”瞿烈做了兩個擴胸運動,便問歧邪︰“對了,你師父呢?”
“我師父去接應元素武社的人去了,瞿前輩,您現在最好還是不要亂動。”歧邪說。
瞿烈拍拍臉恢復了往日的神氣︰“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走吧,咱們一起出去看看。”
“放心吧,地窖里的鬼東西徹底死透了,我師父身體壯的跟牛似的。”薛照拍拍歧邪的肩膀說道。
後者聞言,也不再多說,只得點頭答應。
薛照抓起倚在床頭的月眠刀,遞給瞿烈,沒想到瞿烈卻並沒有接過來,只是眼神復雜的看著這柄利刃,隨即他釋然了,從腰間的口袋中掏出了愚人令,和一個極小的黑色瓶瓶子,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自己的血液混在小瓶中,晃蕩了幾下後,又涂在了赤金色的愚人令上。令牌上,瞿烈的名字緩緩消失了。
他抬起頭,眼神中似是有些沒落︰“薛照,再問你一次,當然,這也是最後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他頓了頓道︰“薛照,你願意為了為了真實之境和庇護之地的人類奔走終生嗎?你願意為了人類的安全,毫不猶豫的獻出生命嗎?”
薛照起初覺得瞿烈這番話有些中二,但當他看到瞿烈嚴肅的表情時,也正經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到苦苦思念的故鄉,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至愛的親人,更不知道那充滿奧秘的通道還會不會打開;但他明白能打開通道的也許正是魔族,他知道魔物究竟有多麼殘忍恐怖,更願意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東西在這個世界戰斗!
于是,他抬起頭看著恩師的眼楮︰“我願意,我願意背負這一切,我願意為了人類奉獻一切,包括生命。”
瞿烈的眼神有些恍惚,也許是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良久,他示意薛照割破手指,將鮮血滴在愚人令上。慢慢地,暗金色的令牌上浮現出薛照的名字,上面是東國文字,下面是西國文字。
“這是教團的至高咒法之一,除非你死去,或者找到徒弟,它才會消失,或者易名。至于剛剛的藥水,山隱城的人會給你的”瞿烈說道︰“今天的戰斗,足以證明你的實力和意志。”
說著他將令牌遞給了薛照,“它和月眠刀、星魄劍都是你的了。”
薛照接過令牌仔細端詳起來,暗金色的令牌沉甸甸的,有手掌大小呈橢圓形,正面上雕著一個男人,他單膝跪地,輕吻著手中戰刀的刀柄。下面雕刻著一只巨大的飛蛾,飛蛾下還有一行字“心之所向,無畏前行”。
令牌的另一面是自己的名字,下面用東國文字銘刻著前面的那句話。
“看來我們是飛蛾小隊了。”一旁的歧邪盯著薛照手中的令牌說道。
“為什麼?”
歧邪答道︰“因為一個小隊的成員共有四人,他們所持的令牌除了名字以外,都是一樣的。”
“哦,原來是這樣,可為什麼是飛蛾呢,飛龍、猛虎、什麼的多帥氣。”薛照道。
沒等瞿烈回答,屋外傳來蘭錦若的聲音︰“你認識的杉田千代就是飛龍小隊的,而你、歧邪、霍克還有你們的隊長哈爾夫是飛蛾小隊的,飛蛾撲火不只是愚蠢,更是為了心中所想,不惜生命,這難道不是一種勇氣嗎?”
和蘭錦若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健壯的西方男人,他身著白色的元素武社長袍,兩鬢斑白,但能看出他還是要比瞿烈年輕上不少,目光矍鑠干練。
瞿烈示意薛照收起令牌,自己走向前去,兩人似乎相識,不免寒暄一番。
他轉過頭看著薛照和歧邪,然後說道︰“能讓這兩個後輩先出去嗎?我還有重要的信息要知會兩位前輩。”
瞿烈搖搖頭說道︰“要出去,也該是我出去,你把要交代的事情告訴這兩個孩子吧。”
在知曉薛照已經接替瞿烈成為教團正式團員後,那男子和薛照打了招呼,兩人一同走出民宅。
屋外,還剩下三個較為年輕的武社成員正迅速打掃著死者和怪物的痕跡。那男子開口道︰“你好,我叫麥林•杜勒曼,是元素武社光盾小組的組長,想要向您詢問這次戰斗的一些細節,以及告訴你這次戰斗的前因。”言罷微微欠身。
薛照見狀開口回道︰“您好,我是愚人教團飛蛾小隊的成員,名字是薛照......”
隨後的時間內,薛照將如何遇到瀕死武社成員,如何同魔物戰斗的事情細細講述了一番。
看到薛照言盡,麥林開始講述怪物的由來︰“其實,這次事件是起源于王城禁林深處,一次獅鷲團的戰斗行動,本來這件事你們並無知道的權限,但收尾工作卻是你們教團完成,所以我才能向你仔細講述,當然我希望你在回到教團本部,告知你們的首領後,給我們武社一個書面形式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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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陳述還沒開始,歧邪也走了出來,站到薛照身旁,在確認了令牌後,歧邪被允許和薛照一同聆听。
麥林的這次講述很長︰“事件發生的地點在王城禁林深處,獅鷲騎士團在與魔族的戰斗結束後,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們撤離前,炸平了禁林中的深澗。但其實還有九名魔族高手,在騎士團撤出後,悄悄發掘深澗,卻被追查某事件的八名教團成員發現,其中四人為教團蒼鷹小隊成員,另外四人為教團判罪廳成員。在付出一人死亡,三人受傷的情況下,殺死了其中四名魔族。剩下的五名魔族高手開始逃竄。而武社在收到獅鷲騎士團萊恩部的報告後,派出光盾小組緊急出動,奉命追查、截殺這五名魔族高手,在擊殺三名還剩兩名的情況下,我將小組一分為二,其中四人死在這魔物的手下,你們見過的那位成員在尋找我們的路上也死了。看來這個魔物正在通過汲取人類的生命力量進化自身。從魔物背後的傷口來看,死去的四名光盾小組的成員重傷了他,這名即將進化成大魔的家伙。”說到這里,麥林的語調有一絲變化,看來面對這死去的四名隊員他的內心並非毫無波動。
薛照也是心下黯然,歧邪開口對武社的損失表示可惜,言辭有些官方。
光盾小組的人很快收拾了殘局,他們將村民的尸體和魔族的死尸各自焚燒後,取走了那魔物臂上的武器,告別兩人,騎著白馬走進了樹林。
屋內,蘭錦若正追著瞿烈,想要看看他傷口的愈合情況,瞿烈似乎很不願在這女子的面前脫下上衣,兩個年齡加起來有六百多歲的人,繞著桌子開始了追逐。
在看到門口的兩人後,瞿烈似乎找到了救星︰“錦若,你別鬧了,我老瞿什麼身板,挨那一下算得了什麼!”
蘭錦若依舊不依不饒︰“殿下,你怎麼還是這樣,遇到女人就這麼靦腆。”
薛照對此事早就十分好奇,在思考好稱呼後,他開口問道︰“蘭婆婆,我師父怎麼成了殿下了,這老家伙還是個貴族?”
“何止是貴族,他可是蟄龍帝國的皇......”
听到這里,瞿烈趕忙開口妄圖岔開話題︰“你們兩個臭小子,趕緊趁著日落上路啊!想陪著這滿村的冤魂過夜麼?”
薛照心里好奇的活似貓抓︰“老瞿,你別想轉移話題,讓蘭婆婆說完嘛。”
一旁的蘭錦若也說道︰“就算現在他們不知道,哈爾夫也會告訴他們的,你想讓那小子添油加醋的說一遍,還是我說。”
哈爾夫今年也就百來歲,相較瞿烈和蘭錦若,的確算是個小子了。
瞿烈想了想便不再說什麼了。
蘭錦若看到他吃癟的表情,臉上笑意更濃,其中還夾雜著無限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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