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牆外透進的陽光在程詩瑤睫毛上顫動，她感受到葉雲軒手腕血管突突跳動的頻率。
宏宇集團代表們皮鞋叩擊地面的聲響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會議室殘留的雪茄味裹著中央空調冷風撲在臉上。
“5個百分點足以壓垮現金流。”程詩瑤松開葉雲軒的手腕，指尖劃過桌面上凝結的水霧。
那些被合作方摔在桌上的財務報表此刻正斜插在文件夾里，露出折角的盈虧預測圖。
葉雲軒扯松領帶時，金屬領帶夾在桌面敲出清脆聲響。
他盯著投影儀尚未關閉的ppt，紅色柱狀圖在幕布上投出血色陰影。
“他們算準我們騎虎難下，想用賬期拖死——”
玻璃門突然被人“啪”地推開，張老板 亮的鱷魚皮鞋踩在滿地文件上。
這位常年戴著翡翠扳指的投資人此刻正用扳指邊緣敲擊門框，身後跟著三個抱著加密平板的助理。
“年輕人別這麼火大。”他隨手撿起地上的咖啡杯，杯底殘留的褐色液體在白色骨瓷上勾勒出奇異紋路。
程詩瑤注意到張老板西裝翻領別著的金絲雀胸針在輕微顫動——這位以謹慎著稱的資本大鱷上次佩戴這枚象征激進投資的胸針，還是在三年前收購東南亞航運公司的時候。
“張總怎麼親自來了？”她起身時膝蓋撞到桌角，疼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卻笑得滴水不漏。
葉雲軒已經將皺巴巴的襯衫下擺塞回褲腰，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天眼胎記——那是他每次動用異能的前兆。
張老板突然將咖啡杯倒扣在投影儀開關上，幕布瞬間暗下去。
“我剛在隔壁听完了全程。”他翡翠扳指劃過會議桌邊緣的智能屏幕，調出二十七個分屏的實時數據流，“你們拒絕宏宇的時候，歐洲有三個風投基金正在搶購你們競爭對手的垃圾股。”
程詩瑤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穿越前見過的所有商業案例在此刻翻涌成浪，突然捕捉到張老板鏡片反光里轉瞬即逝的笑意。
“您是想說……”
“我要說你們運氣不錯。”張老板的助理同步展開三份全息合同，條款中的金色印章還在流淌數據鏈特有的熒光，“追加一億現金注資，加上我在甦黎世的人工智能實驗室共享權限。”他忽然轉向牆壁上的電子掛鐘，秒針恰好跳至羅馬數字12，“現在出門右轉，宏宇的人應該還沒進電梯。”
葉雲軒的天眼在劇烈刺痛，他看見張老板周身纏繞著無數金色絲線——那是對方二十年投資生涯積累的“勢”。
當他伸手觸踫懸浮的合同條款時，某個隱藏條款突然在視網膜上投射出只有天眼可見的暗紋︰若年利潤超過十億，張老板將自動獲得3技術專利分紅。
“成交。”葉雲軒抓起鋼筆劃破食指，在乙方簽名處按下血指印。
程詩瑤幾乎同時甩出隨身攜帶的電子印章，晶藍色全息印鑒在空中旋轉三周後精準落款。
後來在行業展的鎂光燈下，葉雲軒總會想起合同簽訂時宏宇代表扭曲的表情。
那位李總握著鋼筆的手青筋暴起，筆尖戳破紙張的瞬間，張老板的翡翠扳指恰好敲在違約條款的激光防偽標記上。
此刻展覽中心的環形穹頂正在飄落虛擬彩帶，他們的神經元交互設備在展台投射出銀河旋渦。
程詩瑤的高跟鞋陷進紅毯里，領獎台台階上瓖嵌的ed燈帶隨著她的腳步逐級亮起。
當頒獎嘉賓舉起那座水晶稜柱獎杯時，她听見三百米外某個展位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那是他們最大競爭對手摔碎了展示樣品。
葉雲軒接過獎杯時，天眼突然捕捉到觀眾席第六排的異常能量波動。
某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在用智能隱形眼鏡掃描獎杯內部結構，他頸側露出的刺青與三個月前試圖入侵公司服務器的黑客圖騰完全一致。
“今晚的慶功宴……”程詩瑤借著擁抱獎杯的姿勢貼近他耳邊，香水尾調裹著未盡之言。
她垂落的發絲間，藏著微型接收器閃爍的微光。
展館頂棚的巨型吊燈突然全部亮起，十萬流明的強光吞沒了所有陰影。
香檳塔在宴會廳中央折射出萬千光斑，葉雲軒的掌心貼在程詩瑤後腰，能摸到她晚禮服下繃緊的肌肉線條。
水晶吊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鐳射地板上，隨著弦樂節奏融成糾纏的墨痕。
"還記得城中村那間地下室嗎？"程詩瑤的珍珠耳墜蹭過他下頜，"蟑螂在財務報表上爬出的軌跡，比你現在畫的餅還圓。"
葉雲軒低笑時胸腔震動，帶著她旋過舞池邊緣。
他記得那個雨夜，程詩瑤用高跟鞋踩碎漏水的水管，飛濺的銹水在他們手繪的股權架構圖上暈開血漬般的紅。
此刻她頸間的藍寶石項鏈，正是用第一筆天使投資買的邊角料打磨的。
小提琴突然拔高音調，程詩瑤的指甲隔著襯衫掐他肩胛骨︰"十二點方向，穿燕尾服的侍應生在摸袖扣。"葉雲軒用余光瞥見那人領結別著微型攝像機，天眼刺痛瞬間，視網膜浮現對方藏在假指甲里的記憶芯片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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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程詩瑤轉進立柱陰影，左手從餐桌上順走銀質冰桶。
侍應生靠近的剎那，融化的冰水正巧潑在他擦得 亮的皮鞋上。"抱歉。"葉雲軒用德語道歉，指尖劃過對方袖口時，芯片已經黏在冰桶底部冷凝的水珠里。
程詩瑤借著補妝的借口離場，葉雲軒望著她搖曳的裙擺輕笑。
三個月前他們還需要在垃圾站後門堵截商業間諜，如今連竊听裝置都瓖了施華洛世奇水晶。
當《藍色多瑙河》換成爵士樂時，程詩瑤捏著香檳杯回來，指甲縫里殘留著芯片解碼後的熒光粉。"慈善基金會名單。"她唇印留在杯沿，在玻璃上圈出三個名字，"上周剛給咱們頒過愛心企業獎杯。"
葉雲軒剛要開口，侍酒師推著橡木桶造型的餐車經過。
藏在冰鎮生蠔里的匿名信貼著紅絲帶，像塊凝結的血痂。
他拆開火漆印章時，天眼突然灼燒般劇痛——信紙浸過特殊藥水，在視網膜投射出三維坐標圖，某個孤兒院的俯瞰影像正在他太陽穴里旋轉。
"兒童腦機接口臨床試驗..."程詩瑤的冷笑凝成白霧，她穿越前見過類似項目，在22世紀的黑市價值十條太空航線，"用自閉癥兒童當小白鼠，倒是省了知情同意書。"
葉雲軒的拇指碾過信紙邊緣，那里有圈肉眼不可見的凸起。
天眼透視下，納米級的電子水印正閃爍著求救信號，頻率與他三年前在緬甸邊境見過的地下黑市密碼完全一致。
當時他親手炸了那個販賣器官的窩點，飛濺的混凝土里就有這種帶著松節油味的加密墨水。
宴會廳突然爆發出歡呼，慈善拍賣師正在展示程詩瑤捐贈的初版商業計劃書。
當競價牌舉到九百萬時，葉雲軒看見張老板的翡翠扳指在貴賓席上敲擊椅背，節奏與他收到的匿名信號產生共振。
程詩瑤的高跟鞋跟突然斷裂，她踉蹌著扶住葉雲軒的手臂。
藏在鞋跟里的全息投影儀在牆面投出殘缺的財務報表，某個標注"醫療捐贈"的條目正在吞噬整條現金流。
"要下雨了。"葉雲軒望向落地窗外翻滾的雲層，天眼刺痛愈發劇烈。
三架無人機拖著慶典橫幅掠過天際，在他虹膜上投下血紅色的經緯網格。
程詩瑤的電子耳環開始發熱，那是她設置的警報——每當慈善基金會官網訪問量激增時，就會觸發這種灼燒般的警告。
他們相攜走向露台時，侍應生端著香檳撞過來。
葉雲軒側身躲閃，匿名信輕飄飄落進香檳桶。
滋滋作響的氣泡間，信紙上浮現第二層密文︰42名兒童的生物信息正在暗網拍賣，倒計時還剩71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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