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宿乃是一名錦衣衛百戶。
也是當初藏在常寧縣的十名錦衣衛其中一名。
因為種種原因,尤其是嘴巴嚴的緣故被李若璉調到了京城之中。
此時剛剛與幾位同僚自乾清宮之中走出。
他們一個個都是神情恍惚,冷汗浸濕了衣襟。
回想起皇帝剛剛吩咐他們的事,哪怕他們這輩子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髒事,如今也是感覺雙腿發顫。
陳宿忍不住說道︰“你……你們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陛下都親自吩咐了,咱們不干估計今天都活不過去。”
“可是……可是要是干了,怕是明天陛下就得砍了咱們的腦袋!”
幾人頓時沉默了。
“沒辦法,咱們只能賭一把了!”
“唉,已經無路可走了!”
“回去吧,今晚就開始行動了,一定要煽動那些監生,並且將差事辦好!”
…………
就在陳宿等人離開沒多久。
一個令許青吃驚的老人竟然來到了乾清宮。
“老臣參見陛下!”
來人竟是袁可立,明朝的四代元老。
一位已經六十七歲的老人,經歷了萬歷、泰昌、天啟、崇禎四朝。
在許青的印象中,袁可立如今應該在睢州養老才對啊!
不過看向崇禎,許青頓時明白這應該是對方叫來的。
不過袁可立的確是一個能人,雖然年紀大了恐怕無法上陣殺敵,但用處依舊不小。
如今大量文官武將被捕下獄,正是用人之際。
崇禎將其調回京師,也實屬正常。
對于袁可立,崇禎也是極為尊敬。
“袁老您怎麼來了?”
他又看向了王承恩︰“大伴賜座上茶!”
“多謝陛下!”
袁可立慢慢悠悠地坐下,先是看了一眼許青,又看向了崇禎。
“陛下,您這是要干什麼?”
本來他已經絕了當官的念頭,因為當初他已經厭倦了黨爭,又已年邁。
那時候魏忠賢的閹黨與東林黨斗得如火如荼。
他本意中立,卻依舊在天啟六年被魏忠賢的閹黨排擠得致仕。
這次崇禎登基之後。
若不是魏忠賢倒台,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否則即便是崇禎下令他都不會回京。
卻不想當他剛剛回京,竟然大量文武官員被捕下獄。
這讓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熄滅。
朝中沒了魏忠賢,卻來了一個更狠的許青。
如今京城越來越人心惶惶,他忍不住想要來找皇帝要一個說法。
畢竟,就連他不少門生故吏也是被抓了。
崇禎看向袁可立︰“袁老是想問那些貪官污吏?”
“沒錯!”
“陛下口口聲聲說他們都是貪官污吏,說他們徇私枉法,那陛下可否有證據?”
崇禎點頭︰“朕有!”
袁可立眼楮一亮︰“哦?不知陛下可否給老夫看看?”
一旦能拿出證據,雖然大量官員下獄依舊會造成很大的沖擊,但至少還能接受。
卻不料崇禎竟然又是搖頭︰“朕有證據,非常確鑿的證據,但很可惜。”
“天機不可泄露,一旦泄露就會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發生。”
“唉!”
袁可立嘆息一聲,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經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了。
在他看來,這無非就是皇帝的借口罷了。
“承蒙陛下厚愛,但老臣早已致仕多年,如今年老體衰,實在無法給陛下辦差了。”
“不日便會返回睢州,頤養天年!”
他早已致仕,如今沒有官位在身,也不好過多勸說。
心灰意冷的他起身作揖便是離開。
看著老人離開時落寂的背影,許青忍不住道︰“你連他都騙?”
“他們越是懷疑朕,越是相信那些混賬,當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他們對朕就會越發愧疚。”
“對那些混賬就會越發失望。”
崇禎淡然一笑︰“朕知道的,如今那些文官集團,甚至包括武將集團都認為朕做錯了。”
“就連那些真真正正忠君愛國,大公無私的都是如此認為。”
“有的想看朕的笑話,有的在擔心大明的未來。”
“但他們不知道是,朕掌握的證據是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的。”
崇禎信心十足,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科技究竟有多可怕。
同時,這也是掌握信息差的可怕。
…………
國子監作為大明最高學府,為大明輸送著源源不斷的官員。
這里是大明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聖地,也是他們大部分人進入官場的一個跳板。
這里的學生也被稱為監生。
數量龐大,甚至數以千計。
就連鄰邦高麗、日本、琉球、暹羅等國的留學生都有。
而如今的國子監之中,卻有著上千監生聚集在一起。
一個個神情激憤。
“禮記有言,刑不上大夫!”
“如今陛下一意孤行,沒有任何證據竟是將數以百計的大臣扣押,甚至還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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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我們讀書人置于何地?我等讀書人的顏面何在?”
“我等文人,不是皇帝養的狗!”
“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陛下這是背道而馳。”
“我們必須救出被關押的眾多大臣,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否則國將不國。”
“許青狗賊必須死!”
監生們群情激憤,臉色狂熱。
他們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正值年輕氣盛的時刻。
如此場面,不少人都是熱血上頭。
“諸位,我們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大明,為了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
“我們必須撥亂正反,讓陛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讓陛下下罪己詔!”
很明顯,年輕人都是想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成績的。
如今,機會就仿佛在他們眼前。
同時,他們的師長或是長輩也被關押了起來。
無論是為了心中的理想,還是為了師長與長輩,亦或者是自己的前途。
在有心人的煽動下,一拍即合。
“沖啊!”
“咱們沖到皇宮之下,讓陛下給咱們一個解釋!”
“這……這不太好吧?”
有冷靜之人頓時一驚,覺得這樣太冒險了。
有人卻是反駁︰“笑話,你們若是連這點風險都不敢冒,還不如趕緊回家睡覺去?”
“連性命都不敢豁出去,又怎能讓陛下看到我們的決心?”
“只有壓上我們的性命,才能讓陛下知道究竟是誰錯了。”
眾人的表情動搖了,很明顯是被說動了。
突然人群之中冒出了一句︰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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