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衛東答應了去四機所幫忙，不過他並沒有整日泡在那里搞研究。
每天，他只在上午去四機所上半天班，主要工作就是為 dsj 050 機的升級研究指明方向。
每次葉衛東踏入四機所，那些資深專家們都滿懷期待。
他提出的見解，就像一把把精準的鑰匙，總能恰到好處地打開大家苦思冥想都難以攻克的難題之門。
專家們看著葉衛東，眼中滿是欽佩，私下里紛紛感嘆，天才的思維方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有了葉衛東的這些寶貴意見，原本漫長的研發周期大幅縮短，項目推進得異常順利。
這一天，忙完上午的工作，葉衛東回到了和鄧天翔合租的出租屋。
剛坐下喘口氣，門口就出現了一個年輕人。
這人皮膚黝黑，身上穿著的勞動布工裝帶著明顯的勞作痕跡，一看就是平日里沒少干活。
“請問，你是葉衛東嗎？” 年輕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試探。
葉衛東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人，謹慎地點點頭︰“我是葉衛東，請問你是？”
听到肯定的答復，年輕人頓時激動起來，向前一步說道︰“太好了，總算找到你了！你是周輝同志的好友，對吧？”
葉衛東心里一緊，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
周輝的名字突然從這個陌生人嘴里說出，讓他心里充滿了疑惑。
但他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那人見狀，連忙伸出手，滿臉笑容地說道︰“你好，衛東同志，我叫劉小民。我以前在北大荒插隊，和周輝是好朋友。他在世的時候，沒少跟我提起你。我來京城後，就一直想著要找到你。”
葉衛東微微皺眉，以前周輝和自己通信頻繁，如果眼前這人真和周輝關系很好，周輝沒理由不跟自己提過他。
可仔細想想，世事難料，畢竟對方遠在北大荒，有些瑣事或許覺得沒必要在信里提及。
想到這兒，葉衛東還是熱情地握住了劉小民的手，問道︰“你好，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衛東同志，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聊聊周輝的事。” 劉小民不緊不慢地說道。
葉衛東心里一驚，周輝已經去世兩年了，這個劉小民怎麼突然來聊他的事？
“周輝的事？你確定？”
他忍不住問道。
“當然確定！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兩年了，我心里實在難受，一直想找個人傾訴。不知道……”
劉小民欲言又止。
葉衛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和自己單獨聊聊。
于是，他帶著劉小民走進出租屋。
進屋後，葉衛東一邊招呼劉小民坐下，一邊說道︰“這出租屋是我和一個朋友合租的，我那朋友要晚上才回來，現在這兒就咱們倆。”
言外之意，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可以暢所欲言了。
劉小民心領神會，坐下後，身子不自覺地朝著葉衛東前傾，壓低聲音說道︰
“衛東同志，你知道周輝在北大荒是怎麼死的嗎？”
葉衛東瞪大了眼楮，震驚地說道︰“他不是因為砍樹，不小心被大樹砸死的嗎？”
劉小民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緩緩搖了搖頭，“哎，這件事，只有我知道實情。當時，周輝完全有機會躲開那棵倒下的大樹。
可是，就在大樹倒下的瞬間，和他一起的那個人突然推了他一把，結果大樹就正好砸在了他腦袋上……”
葉衛東听到這里，一股怒火 “噌” 地一下從心底冒了起來，他握緊拳頭，大聲問道︰
“怎麼會這樣？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叫龔衛軍，是河北人。他和周輝都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叫鐘慧，京城人。去年恢復高考，龔衛軍和鐘慧都考上了大學，鐘慧考上了人大，龔衛軍考上了華清大學，兩人現在是情侶。”
葉衛東對鐘慧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周輝在信里確實提起過。
听劉小民這麼一說，他心里又多信了幾分。
劉小民接著說道︰“當時，龔衛軍的爸爸是河北省的一個高官，去年還調到京城來了，好像在水利部工作。
龔衛軍和周輝一起砍樹的時候，以為旁邊沒人。但他不知道，我就在不遠處，把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當時我就想站出來指認龔衛軍，可一想到他的家庭背景，我就害怕了，最終，我還是慫了。
後來，可能是龔衛軍也知道了什麼，特意與我打好關系，不僅幫我解決了返城的問題，還將我安排到京城汽車廠當上了工人……”
葉衛東听到這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了，他盯著這個劉小民的眼楮，問道︰
“既然那個龔衛軍這麼幫你，你為什麼還要到我這里出賣他？”
“唉，這麼跟你說吧，我，我良心上一直過意不去呀，要不然，也至于這麼久了，我直到今天才來見你。
衛東同志，你可能不理解，好長一段時間，我天天都做噩夢，這兩年的時間，我常常會想起周輝同志被害的那一幕，經常通宵通宵都睡不著覺，我要是再不找一個人說出這些心里話，他當心我會奔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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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我就還是來找你了。”
劉小民看著葉衛東憤怒的樣子，眼眶也紅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繼續說道︰
“衛東同志，我知道我說這些，你可能一時難以完全相信我，但這兩年我真的被良心折磨得不行。
每次想到周輝，我就覺得自己像是個幫凶。我接受了龔衛軍的那些好處，卻一直不敢說出真相，我…… 我真的太懦弱了。”
葉衛東看著劉小民痛苦的模樣，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能感受到劉小民話語中的真誠，也明白在當時的情況下，面對那樣有背景的龔衛軍，劉小民選擇沉默或許也是無奈之舉。
“我理解你當時的害怕，換做是我，可能也會猶豫。但你現在能來找我，把這件事說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葉衛東拍了拍劉小民的肩膀說道。
劉小民感激地看著葉衛東︰
“衛東同志，謝謝你能理解我。我今天來，就是想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也想問問你，我該怎麼辦？我想彌補我的過錯。”
葉衛東沉思片刻，說道︰
“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要想證實你說的話並不容易。但我們不能讓周輝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我們先收集證據，看看能不能找到當時的一些旁證。”
劉小民連忙點頭︰“我知道有幾個人當時可能也在附近，包括鐘慧，雖然他們不一定看到了全部過程，但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我可以去聯系他們。”
…………
從那之後，葉衛東和劉小民開始頻繁往來。
劉小民經常會來找葉衛東，一方面兩人一起商量如何調查龔衛軍。
另一方面，劉小民還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恭維葉衛東，說是他從周輝那里知道了葉衛東在湖南插隊的不少情況，後來也在報紙上看到過葉衛東的一些事跡。
兩人好像一下子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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