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繼續嘲諷的杰森突然沉默了。
她在說什麼?
房子?
什麼房子?
是他想的那個嗎?
“你是說,你租了一個房子?”
“對。”
“是我想的那種嗎?”
雲小箏一臉奇怪︰“我怎麼會知道你想的是哪種?你又沒有告訴我……不過沒關系,這個小鎮的年輕人有很多都外出工作了,空房子還挺多的,房租也挺便宜的。我只是顧客點數見底了,小錢錢還好好的呢,如果你不喜歡我選的這套,我們回頭再選就好了……”
杰森看著女孩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自己的想法。
“我跟你說,杰森,我覺得我選的這套你也會喜歡的。那是一棟兩層小樓,配一個小院子,二樓還有個大陽台,院子里有好多花,現在開得正好。院子里還有一個秋千,雖然有點舊了,但還可以用。你不是喜歡看書嗎?二樓有一個很大的書房,書架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我們可以買很多書把它填滿。到時候,你還可以拿一本書,到陽台,或者院子里,旁邊準備一壺茶,邊喝邊看書,還能欣賞到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在女孩敘述的未來里,沒有小丑,沒有超級罪犯,沒有永不止息的暴力和血腥,沒有受害人無助的哭喊。有的是明媚的陽光,淅瀝的雨露,嬌艷的鮮花,香甜的茶點,搖擺的秋千。
和享受靜謐生活的,普普通通的,人。
杰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過這樣的生活。
沒被蝙蝠俠收養之前,他是哥譚犯罪巷的一個平凡小孩。養父母還在時,盡管日子比較艱苦,他還不用太為吃喝操心,也算幸運地享受了些許哥譚難得的溫情。
養父母不在後,他從一個哥譚底層家庭的小孩,淪落為哥譚底層的小混混,每天只是為了不被餓死就已經拼盡全力。活著已經很難了,哪里還有功夫暢想什麼悠閑平靜的生活。
被蝙蝠俠收養之後,他還以為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偽善變態的哥譚闊佬。畢竟之前在哥譚福利院的那段時間,院長就因為他長相還算不錯的臉蛋想要把他送到某個“大人物”的床上;當小混混時,也曾經有不長眼的混蛋試圖把他迷昏賣掉。
在這段時間,他一邊本著“有便宜不佔白不佔”的原則毫不客氣地瘋狂吃吃吃儲存營養,一邊從早到晚隨身攜帶著“武器”,隨時準備在對方露出真面目的時候,給那個變態的家伙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但很快,因為韋恩的一次受傷,小杰森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秘密——那個奇奇怪怪、腦袋里除了美人美酒別無他物的草包花花公子,整日躺平卻日進斗金被無數人羨慕、揮霍無度的哥譚闊佬,韋恩,竟然是哥譚夜晚里的罪犯氪星,暗黑騎士蝙蝠俠!
這簡直比他是個戀•童•癖變態還要讓人不敢置信!
但事實擺在眼前,布魯斯•韋恩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縱橫交錯的傷疤,原來根本不是什麼“無聊闊佬追求刺激的游戲”,而是為了守護哥譚而戴上的勛章。
杰森又由此聯想到了他那個“哥哥”。既然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羅賓的身份也就很明顯了——他那個出身于馬戲團的“兄弟”,理查德•格雷森。
難怪一直跟在蝙蝠俠身邊的羅賓不見了,格雷森離開了哥譚,“羅賓”自然不可能再出現。但也因為沒有了羅賓作為搭檔,蝙蝠俠夜晚的工作明顯有些分身乏術了。
這次受傷,就是因為蝙蝠俠一個出動,無法顧及背後,被人用陰招傷到的。
少年杰森懷著滿腔熱血,提出由自己接任羅賓,繼續作為搭檔幫助蝙蝠俠,卻被毫不留情地嚴詞拒絕。
仿佛熱炭上被澆了一盆冷水。
少年杰森在終于承認了自己這位“父親”位置的同時,也終于意識到,自己並不被這位“父親”真正認可。
是啊,理查德•格雷森是赫赫有名的“飛翔的格雷森”家族中的一員,年少有為,體術天賦奇高;杰森•陶德只是犯罪巷里的一個小混混,父親還是個進了監獄的人渣。
理查德•格雷森英俊帥氣,活潑開朗,聰明友好,成績優異;杰森•陶德只是一只黑暗中的老鼠,暴躁易怒,缺少教養,品行不端,靠偷竊過活。
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資格穿上那身象征著英雄的制服,成為蝙蝠俠的搭檔呢?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在那次小丑造成的麻煩里,蝙蝠俠遇到了大危機,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幫他。少年杰森只能咬了牙,未經允許穿上了那身不屬于自己的羅賓制服。
好在經過那次,布魯斯終于願意讓自己作為助手跟在蝙蝠俠的身邊,那時自己多麼開心啊。“這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一天!”那天的興奮激動,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可是,布魯斯卻不允許杰森繼承“羅賓”這個代號,要求他想新的代號,設計新的制服。可在任務中,蝙蝠俠又一次又一次叫出“羅賓”這個名字。直到已經成為“夜翼”的理查德從布魯德海文回來跟自己打了一架,以前輩的名義把“羅賓”的代號和制服交給了自己,杰森才算成了羅賓。
可是,蝙蝠俠,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合格的羅賓。
哪怕他拼了命地訓練自己,嚴苛地按照蝙蝠俠的各種要求約束自己。
布魯斯•韋恩也從來沒有說過,杰森•陶德是他優秀的孩子。
毋庸置疑,杰森深愛著自己的父親,無論是優雅善良以花花公子作為偽裝的布魯斯•韋恩,還是用暴力手段和生命守護哥譚夜晚的蝙蝠俠。
但是,父親真的愛他嗎?
他不曾懷疑過布魯斯對他的愛,哪怕兩人之間一直都有這樣那樣的矛盾,他也相信這僅僅是一家人之間避免不了的小問題而已。
而現在,杰森恍惚了。
布魯斯真的愛他嗎?
在他被小丑這個瘋狂罪犯以殘忍手段“殺死”後,蝙蝠俠卻放過了小丑,讓這個殺害了他的兒子的家伙繼續逍遙法外。
布魯斯,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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