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吧，杰。”
綾女示意夏油杰將自己放下來。
夏油杰將她放下，還攙扶著她，綾女站在地上，動了動兩步，確認腳踝處已經沒事了。
“杰，你也太遜了吧。”
五條悟在一旁賤兮兮出聲︰“竟然還讓她受傷了誒。”
他轉頭看向綾女，側身攬過她的脖子。
“下次你跟著我好了。”
綾女笑了笑，順從道 ︰“好。”
听見她的話，夏油杰表情不變，拳頭卻緊了緊。
因為沒有保護好她，所以她不相信自己了嗎？
談話間，好幾個工作人員已經跑了進來，看到四人沒事，齊刷刷松了口氣。
“還好，你們沒......事？！！！”
為首的工作人員音調拔高，這才注意到整個房間的亂象。
原本完整的地面坑坑窪窪，有幾處甚至已經造成了凹陷，四周的牆壁裂開，露出了里面的鋼筋和磚石，甚至有些地方還破了個大洞。
“這，發生了什麼事？”
他結結巴巴問著，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會造成這樣的場景。
“那個痕跡，是怎麼造成的。”
他整個人顫抖著，指向比人還高的大洞，從頭到尾貫穿了整個屋子。
“外星人入侵了嗎？！”
被稱作外星人的五條悟︰“......”
他轉頭不看向那群驚呆了的工作人員，漫不經心地吹著口哨。
“輔助監督已經聯系我了，我已經把這里的事情大概告訴他們了，後續就交給他們來處理吧。”
家入硝子沖三人晃了晃手機，隨後臉上揚起一抹壞壞的微笑。
“順帶一說，我已經把這里的照片拍給夜蛾老師了。”
“什麼？！”
“喂，硝子，你太過分了！”
五條悟上前想搶過手機，卻被家入硝子放入口袋收回。
“待會回去之後，夜蛾老師肯定又要念叨我了，說不定還要讓我寫檢討。”
他充滿怨念地看著家入硝子。
夏油杰微笑看著打鬧的同期，心中卻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放松。
盡管已經說服自己，他殺掉的不過是虐殺他人的惡魔，可是，心中總有股消散不去的陰影。
他忍不住去想︰殺掉他有什麼作用？死去的人並不能復生，他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是因為對綾女的愧疚，所以才這麼做的......嗎？
真的只是這樣嗎？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問著自己。
那麼下次呢？下次再遇到相同的情況他該怎麼辦？或者說，他遇到比這個更惡劣的情況，他該怎麼做？
就像綾女所說的，如果他保護的普通人最後成了殺害自己同伴的劊子手，那麼他該如何抉擇？
夏油杰一時間陷入了一個走不出去的怪圈。
一邊是自己的大義，一邊是弱者的丑惡，讓他意識到，在他看來的“弱者”，在他人眼中可能是惡魔。
他認為的“弱者”也許會勝過不是那麼強的“強者”。
“杰。”
夏油杰感受到有人踫了踫自己的肩膀，他回神，見綾女正含笑看著自己，似乎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一般。
“給你。”
他接過她手中的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這個啦。”
綾女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壓一壓味道吧。”
夏油杰抿唇，心中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個糖果就是她上次給他的那個。
“你送我糖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他忍不住問道。
綾女點了點頭，理所當然道︰
“咒靈球那個味道，怎麼想都不會好吃吧。”
“天天吞這麼惡心的東西，正常人都會受不了吧。”
夏油杰握著糖果的手驟然收緊，心髒處有些酸澀。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大家知道他的術式之後，都是為他感到高興，說他擁有很高的天賦，未來一定會是一個強大的咒術師。
他不是一個會向家人朋友訴說內心的人，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他從來都是憋在心中，自己消化。
原來，還是有人在意到了他的感受嗎？
“第一次吞下咒靈球的時候，你是什麼反應呢？”
綾女想象著臭抹布加上嘔吐物的味道，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啊。”
夏油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吞噬咒靈球的感覺。
那時的他只是為自己的天賦感到高興，對于第一次收服咒靈感到很興奮。
可是，當舌尖踫到咒靈球時，惡心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讓他直接吐了出來。
後面，他強迫自己吞了下去，並且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成為強者的必經之路。
從此以後，他每每吞下咒靈球時都要忍受這股惡心的味道，所以，他基本不在別人面前吞噬咒靈球，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因為反胃而難看的表情。
“大概是，又興奮，又有點難以置信吧。”
興奮自己能夠變得強大，只要收服足夠多，足夠強的咒靈，他就會越來越強大，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再也擺脫不了這股味道，又有點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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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是要忍受這股味道，我也比許多人幸運很多。”
他笑了笑，雖然難以接受，但是他並不厭惡抗拒。
“我能擁有術式，能擁有強大的力量，那麼，即使吞噬咒靈球再惡心，也沒什麼關系。”
他看向綾女，朝她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少年面容俊秀，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出他的好心情，一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個可愛的小狐狸。
“謝謝你，綾女。”
剛剛吞噬的咒靈球余味仍然殘留在口中，明明以前吃了那麼多糖果都沒有用，但是這次他感覺卻出其意料的不錯。
她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夏油杰看著綾女，腦海中忍不住有這樣的疑問。
他見過她的歇斯底里與冷漠，也見過她細心，及時察覺到別人難處，暗中關心的模樣。
那麼，她接近他們，是有什麼目的嗎？
就算這樣想著，夏油杰也對綾女討厭不起來。
無論她想做什麼，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對身為咒術師的他們造不成任何傷害。
最重要的是，盡管她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可那是她過往的經歷造成的，他沒有經歷過，就沒有資格置喙。
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他們的舉動，反而是真心把他們當做朋友來對待，處處關心，卻又不說出來。
這樣的她，他根本討厭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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