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女紅唇緊閉，還是一言不發。
禪院直哉怒不可遏，額角青筋如虯龍般暴起，怒氣就像火焰在他血液中熊熊燃燒。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殺掉眼前的女人。
從沒人敢這樣對他！哪怕是他的父親！
“看來還沒有讓你吃夠苦頭。”
“你以為你算……”
話未說完，一滴晶瑩的水珠滴在了他的手上。
禪院直哉瞪大了眼楮，然後他緩緩抬起了綾女的臉龐。
女人純白而縴長的睫毛濕潤不已，掛著點點淚痕，淚水就這樣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從他的掌心劃過。
她嘴唇緊緊抿著的，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表情是那樣倔強，眼神不肯對上他，似乎是感到很委屈，不願看向他。
她哭了？
禪院直哉仔細看去，這才發覺她整個身子正微微顫抖著，雙手也緊緊揪住衣服。
很明顯，她在害怕。
錯愕，驚慌，不解，煩躁，委屈的情緒揉雜在一塊，這些情緒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在他心中翻涌，讓他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怒意仿佛一個快爆炸的氣球，“beng——”地漏掉了氣，癟了下去。
“你哭什麼！？”
禪院直哉臉色鐵青，幾乎是咬牙切齒問著她。
回答他的是綾女流的更加多的淚水，原本明亮的眼眸已經蓄滿淚水，似乎要被難過溺斃過去。
這讓禪院直哉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真的說了什麼話，傷到了她的心？
可是明明就是她先莫名其妙不說話不是嗎？
甚至還無視他！
“我剛剛說了，只要你听話，以後允許你吃到今天這樣的食物。”
“是你莫名其妙開始發脾氣吧！”
“本少爺哪里說錯了？！”
說到這里，禪院直哉不免也生出幾分委屈。
他都允許低賤的她陪在自己身邊了，甚至都準備不計較她一開始犯的錯誤，給了她機會，她在委屈個什麼勁啊！！！
然而，不知道是哪句話戳動了綾女敏感的神經，她哭的更厲害了。
再也控制不住的嗚咽聲從她口中發出，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水徹底潤濕了禪院直哉的手掌。
“我又說了什麼？”
“你別哭了行嗎？！”
禪院直哉霎時慌了神，下意識用手指試著擦去她的眼淚，可是眼淚越擦越多。
從來沒人在他面前哭的這副模樣，要死不活似的，他感覺下一秒綾女就會因為哭的過度而背過氣。
“再哭我就殺了你！”
禪院直哉煩躁不已，心頭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讓他極度不適。
按照常理來說，他看見這個女人哭的那麼可憐應該感到暢快才對，可實際上，他的心中卻像被一塊巨石壓住，沉悶的讓人無法喘息。
綾女似乎被他的話嚇住了，身子顫抖的更厲害，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禪院直哉那份情緒愈發怪異了，綾女的淚水仿佛流進了他的心髒，讓他躁動不已，想要做些什麼事。
“我讓她們再送其他食物過來，別哭了。”
說話的同時，他不停地用手替她擦拭著眼底的淚痕。
綾女沒有說話，淚水卻慢慢地減少了下來。
這讓禪院直哉感到有些驚喜，他竟然隱隱松了口氣。
天知道，這個女人太能哭了，要是有一天她哭死了過去，他也不會有任何懷疑。
半晌。
綾女終于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好疼。”
禪院直哉一臉茫然。
直至望見她略顯紅腫的雙眼，以及眼下的紅痕。
平時的訓練讓禪院直哉的手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粗糙的繭子，即使是大少爺，也不能避免這種事。
“本少爺給你擦淚水，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還嫌棄上了？”
下意識想要發火，但想起綾女好不容易才開始止住的淚水，禪院直哉熄了火。
“謝謝直哉少爺。”
“……”
“你知道就好。”
禪院直哉干巴巴回了一句。
“……”
氣氛再次安靜下來。
“直哉少爺，您很討厭我嗎？”
綾女驀地開口問道。
禪院直哉冷哼一聲，想也不想道︰“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呵，是嗎？我知道了。”
綾女苦笑一聲，隨即不再說話，通紅的雙眼閃爍著水光，卻沒有再次流下淚水。
這讓禪院直哉感到很不自在，也開心不起來。
“不過，有的時候倒也不是那麼討厭。”
他斜睨了綾女一眼，補充了一句。
她的眼神亮了亮，似乎听到什麼了開心的話。
哼，蠢女人，就這麼在意他麼。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可是禪院家未來的家主啊。
禪院直哉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得意，神情還是那樣高高在上，金色的眸子隱約閃爍著不屑。
“不過我可警告你，收斂好你的脾氣，別動不動再哭，不然我就挖掉你的眼楮，讓你再也哭不出來！”
他凶巴巴警告了綾女一番，見她乖乖點了點頭，他才收回凶惡的神色。
完事，他才有心情讓人來收拾房間。
本來干淨整潔的房間因為他一把掀桌變得髒亂，飯菜，點心，熱湯灑了一地。
禪院直哉有潔癖，這是他的貼身侍女都知道的事，所以打掃房間的時候幾人一絲不苟，不敢有任何遺漏。
小井靜音一邊擦拭著地面，心中一邊暗恨，看了眼靜靜端坐在椅子上的綾女，一時妒火攻心。
她咬緊牙關，心中不停咒罵︰“該死的賤人，哭的一副賤種樣子想要勾引直哉少爺，怎麼不把眼楮哭瞎！”
這時，似乎是察覺到她充滿敵意的視線，綾女朝她這邊望了過來。
緊接著，綾女對她微微一笑，紅唇張開，上下翕動了幾下，但由于距離稍遠，她無法听清對方究竟說了些什麼話。
小井靜音心中暗嗤︰“真當自己得到了直哉少爺的一絲在意，就開始得意忘形，不過是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下賤貨色，早晚會好好收拾你，就先讓你得意一段時間。”
綾女不知道小井靜音的想法，即使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
畢竟，她也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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