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綾女就適應了新的環境。
與她同住的三個女佣都比她大，但性格都還不錯，總是小綾女小綾女地叫著她。
“說起來，綾女你還沒有見過直哉少爺吧。”
與綾女說話的是由理子，兩人年齡相仿，因此，由理子對綾女的態度很是熱情。
“嗯。”
綾女一邊回答著，一邊擦著走廊的地板。
“吶，吶，我給你說哦。”
由理子也擦著地板，同時靠近著綾女，小聲道︰“直哉少爺可是下一任家主，他可是禪院家天賦最高的人啊。”
綾女听著由理子的話，手中動作不停，繼續擦著地板。
由理子說的沒錯，禪院直哉繼承了他父親的“投射咒法”，是現目前禪院家天賦最高的人，只要不出意外，家主之位就是禪院直哉的囊中之物。
“所以，只要我們能去到直哉少爺身邊服侍他，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听見由理子的話，綾女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她。
由理子長得很好看，一頭溫柔的棕發柔順而直長，那雙明亮的杏眸像是會說話般，含著盈盈水光，讓人看了忍不住心軟，精致小巧的臉蛋，即使從現在有些稚嫩的面容，也能窺見她日後必定是個大美人。
少女面容嬌嫩，眼含期待。
綾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再好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一個僕人，就算爬上了床，最多也不過是低等侍妾罷了，在這里，出身和天賦便決定了一切，像她們這種身份，又能做些什麼呢。
哪怕是......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也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任誰到這里都會想盡辦法逃離出去，可是，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在這種地方好好地活下去已經很艱辛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面對綾女的欲言又止，由理子笑了笑。
“上一個侍女姐姐，因為打掃的時候不小心打濕了直哉少爺的襪子，便被丟進了禁閉室，就再也沒回來過。”
說到這里，由理子收斂了笑容，輕聲道︰“所以我們做事的時候才需要更加謹慎一點哦，我只是，想要......活得更好一點......“
“......”
綾女沒有搭話，每個人的選擇都有他們的理由，她沒權干涉由理子的想法。
“不過話說回來，綾女明明很漂亮，為什麼要留這麼長的劉海，把眼楮遮住啊。”由理子湊到她身前，語氣好奇。
“啊，因為習慣吧。”
綾女撩了撩有些擋眼的劉海，並不覺得礙事，越沒有存在感，在這種地方才能更好地生存下來。
雖說一頭銀發在禪院家很少見，但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好吧。”由理子也沒有過多糾結，嘰嘰喳喳地同她講著其他趣事。
綾女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听著由理子的話，也不覺得厭煩，偶爾應付她幾句，兩個人倒也合得來。
和由理子擦完走廊過後，她們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綾女不需要像那些貼身侍女一樣，學習怎麼制作精致的食物，怎麼服侍好少爺，她需要做的就是一些打雜的髒活和累活。
正當她和由理子準備休息一會時，幾個侍女突然走了過來。
見到她們還在擦地，為首的侍女皺了皺眉。
“動作快點，直哉少爺今天的訓練提前結束了。”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喂，你們這群蠢貨，擋在這里想死？”
幾位侍女一驚，趕忙挪過身子，連忙九十度鞠躬道歉︰“對不起，直哉少爺。”
綾女在听到聲音的瞬間就意識到來人的身份，她趕緊拉過了沒反應過來的由理子，同其余侍女一般鞠躬。
“呵，你們看起來很閑啊。”
禪院直哉看了眼幾個侍女，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煩躁。
看著神色緊張的幾人，他惡劣一笑︰“剛好我今天練習了新的招式，就拿你們練練手吧。”
眾人面色變得恐慌，卻沒人敢說什麼，為首的侍女只能勉強笑著答應。
在禪院直哉的示意下，包括綾女和由理子在內的六個侍女在院子內站成了一排。
禪院直哉則站在走廊邊上，大概離她們十米遠的距離。
綾女站在最右側，她左邊就是由理子。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禪院直哉，囂張跋扈的性格和他的外表看上去有些不符合。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訓練服，皮膚白淨，訓練時被汗水浸濕黑色的碎發軟軟的塌在額前，他有一雙漂亮的金色瞳仁，有點像她以前工作時養的小貓，只是這雙眼眸中透露著一股對她們深深的惡意與戲謔。
綾女看見他舉起手，做手槍狀。
“啊——！！！”
綾女下意識朝聲音出處看去，只見一位侍女捂著耳朵，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手掌流下，嘀嘀嗒嗒落在地上。
“閉嘴！賤人！”
听著女人尖銳的聲音，禪院直哉的臉上不耐更加明顯，他再度舉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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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綾女瞪大了雙眼。
在禪院直哉抬起手的那一刻，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她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雙手呆呆地捂住自己受傷的地方，可是喉嚨間不斷涌出的猩紅血液根本止不住，就這樣洋洋灑灑地散落在她褐色的和服上。
“這麼吵，我看你的喉嚨還是別要了吧。”
禪院直哉惡劣的笑容之下完全是對這群女佣生命的漠視。
雖然想象過對方會是多麼惡劣的一個人，但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因為他隨意一個舉動而消失，甚至沒有任何原因。
綾女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沒人敢去管受傷的侍女，眾人就這樣听著她痛苦的呻吟，直到聲音慢慢消失。
空氣寂靜了下來，一滴冷汗從綾女額邊滑下。
其余幾人早就被嚇得不成樣，甚至還有人因為腿軟跪倒在地的，但沒人敢出聲，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禪院直哉卻覺得有些無趣，因訓練而生的煩躁消去了幾分，看著眼前噤若寒蟬的一群人，他神色不屑。
“切，所以我說，你們這群女人的作用也就是服侍男人罷了。”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去。
早就趕到的女佣長此刻才敢站到她們面前。
“好了，你們快整理一下自己，然後去服侍直哉少爺。”
她朝剩下的幾位貼身侍女吩咐完，然後又看了眼綾女和由理子。
“至于你們兩個，回去就行，這里現在不需要你們打理。”
回去的路上，由理子變得很安靜，沒有剛剛那副活潑的模樣，綾女也無話可說。
兩人房間不是在一起的，但隔的也並不遠。
“吶，綾女。”
分別之前，由理子突然開口，她漂亮的小臉面色慘白，似乎也是被剛剛的場景嚇得不輕。
“我剛剛真的很害怕。”
由理子的雙眸蓄滿了淚水，正傷心的看著綾女。
“……”
綾女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讓她不要害怕嗎？怎麼可能，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但由理子並不在乎綾女有沒有回答她，她繼續道︰“你還記得我前面和你說的話嗎？”
“記得。”
“我已經……不想這樣擔驚受怕的活著了。”
由理子聲音很輕，但是綾女知道，她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要……努力地，好好地，美麗地，活下去。”
“所以，你是支持我的吧？”
綾女對上由理子滿眼希冀的眼眸，里面充斥著她對未來美好的渴求。
“啊，我當然是支持你的。”
綾女垂眸，避開了她的雙眼。
抱歉，由理子，抱著這樣想法的你，該怎麼說呢。
真是，傻到那樣天真。
但人活著，總要有希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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