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短暫,可邵澤的心理卻經歷了漫長算計。
出于醫生的專業思維習慣,他首先從生理角度預判了上酒店滾單的質量。結論是,反射機智有問題,肯定不理想,要出丑,會毀掉在女神心目中的形象。其次,又考慮到經濟狀況和事態發展,跟女神滾單不能在摳了吧,挑選酒店的費用,他承擔不起。支付寶只有幾百塊了,在激情與速度的情況下,能當著王慈雪的面去做小額貸?小額貸至少要七天呀。
邵澤越想越復雜︰找朋友借吧,意味著上酒店開一次房,把清高和臉面都剝光了。
況且他這年齡的熟人朋友同學,誰沒妻子呢?而他對有妻子的男人抱有獨特的偏見,平常大家不怎麼往來,大概也沒人願意借錢吧?被拒絕後,是一種什麼樣的難堪局面呢?
不行,今晚滾單,生理上要完敗,精神不堪自我羞辱,心理上壓力山大。
王慈雪設計的圈套成功,她進一步地催化邵澤的自卑、猶豫、愧疚。把期待神態,換成了自取其辱一般的懊悔羞赧,囁囁嚅嚅地低語︰“對不起,我誤會您了。我把您的擁抱、撫摸,當成了索求。對不起,您是正派人,我辱沒您了。謝謝您送我回家。”
她無地自容,急忙摁了電梯,倉皇躥進,迅速關門。一聲再見和請原諒從門縫里塞出來。
邵澤又陷入一片迷失中,茫然地盯著電梯。
當邵澤再次清醒過來,發現今晚這一切恍然如夢。
“她以為我不說話,是在婉拒。不對呀,我什麼時候擁抱她撫摸她了?我,我有這麼大的狗膽嗎?迷糊中也說不定吧?真是昏了頭,居然趁人之危向她索求回報。太卑鄙了,太卑劣了,可是她反而向我道歉。我剛才怎麼不為我的輕佻道歉呢?我以後怎麼面對她呢?”
邵澤羞愧難擋地奔出單元門。“還面對個毛!我連面對的機會和勇氣也沒有了。”
這一晚,他的心在跌宕起伏中,就這麼心如死灰了。
至此,王慈雪已為後面可能發生的事,做好了鋪墊。
因為急于和李涵面談,她調動商會別動隊實施了綁架;可她從所謂綁匪手中逃出後,怎麼自然回到人群中,向大家說明她的逃脫呢?這就要了解她在遭遇綁架時,在場的人所作出的反應,特別是褚照天的反應,了解大家對綁架的看法和分析,檢查是否有疏漏和破綻。
打听這事找邵澤最妥當。他年輕,仰慕自己,跟褚照天、高福軒沒有密切關系。
同時也為解決掉那個荒唐的復婚決定。必須留在新康,復婚就成了王慈雪的重大危機,復婚可不像初次結婚,能使用幻影術制造親密的假相麻痹褚照天,事後又可輕松刪除他的記憶。復婚意味著她面對的是一個修煉了兩千年的人,這人雖沒修出什麼名堂,但他的元𡆇蕭濛失G錚 糜笆醪緩煤 恕 br />
可是不用仙術,難道真要跟凡人玩兒一場天仙配嗎?
老油條那孫子在作風上跟褚照天一樣敗壞,他肯定要真上手。王慈雪不敢指望一個半人半鬼半仙的家伙,守身如玉。她的仙姿仙骨決不能讓凡人玷污。
但是,神民姑娘使用仙術一旦被已經產生懷疑的老油條察覺到,就將切實暴露了。
履仙門對暴露了的神民,將會怎麼處置,她沒見過,更沒經歷過。似乎整個履仙門也沒有這種案例。王慈雪猜想,至少要發配到既無仙山,也無人煙的地方去吧。甚至是深海、歸墟、大豁深處,只有那種類似地府的幽冥之地,千里順風司才找不著她。
這樣的話,她王慈雪就是履仙門歷史上第一個暴露,第一個嘗試處置,將第一個載入履仙門史冊的失敗神民,也許她這第一個案例,還要進入立法程序。
以前她也創造過第一,可那都是第一優異。五年前她只是個底層神民,因修煉出色,才被破格提拔,躍過辦事員、科、處、司四級,直線成為九宮主。外派新康四年,履仙宮每遇重大決策,還要回去參加常務會,她也是第一人。
無論是擔心自己的純潔仙骨,還是思量履仙門的安危,她都不能充當暴露的第一人。
王慈雪找邵澤探听情況,也是為了把他拉進來,由他、她、老油條三人,構建起一種情感的三角關系,然後,開始她的釀造工作,主要產品是……醋。
褚照天提出復婚。
她會說︰你跟閔晚晴怎樣了?分了呀?哎呀,可我不忍看見邵澤傷心呀。沒分呀?沒分你擱我這兒扯犢子吶?
邵澤提出結婚。
她就說︰我還沒準備好吶,給我點兒時間,好嗎?
萬一邵澤遏止不住,非要用結婚的形式來表達他的痴情。這好辦,用幻影術如法炮制,一個純粹的凡人想吃天鵝肉,只能走上褚照天的老路。
當然,最好別走到這一步。邵澤是普通人,即使有些壞心思,也只是普通的壞,是能夠讓人接受的壞。他膽子小,又有心理缺陷,能壞到褚照天那程度嗎?就這哥們兒的行事風格,當單身狗也許能當到山無稜天地合。嗯,算個老實人,繼續色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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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自己在新康待不了那麼嗎。王慈雪想到了補償,走的時候給他一筆錢,就當給他包養費吧。他除了愛我,還愛錢。
凡人都愛錢,要不怎麼煩人呢?
王慈雪從門墊下取出鑰匙,開了門,只見閔晚晴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握著 面杖,滿臉警惕地瞪她,半秒鐘不到,只听當啷, 咚兩聲藕斷絲連的磕響,菜刀和 面杖掉地。王慈雪像見了親人,抱著閔姐傷心、後怕、辛酸、委屈地哭了。
閔姐被她傳染,比接受新冠病毒還快,也失聲痛哭。
她的哭是女性之間表達同情的習慣方式,是人類的遺傳。
而王慈雪一邊哭,一邊在想︰“怎麼在我屋子里?客廳怎麼整潔干淨了?”
兩人各哭各的。
王慈雪的打算是,你只要不停,我就一直哭給你看,咱倆比比誰的氣長。
閔晚晴終究自幼習武,有定力,局氣、豪氣。哭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該干些實在的事幫幫可憐的前嫂,她死里逃生帶回一身邋遢,自己抱她相當于抱一堆垃圾,先把她弄干淨了,以後找機會陪她哭。
閔晚晴把她里里外外的髒衣服脫了,由她自己洗了澡,再把牙膏擠上,把口杯遞上。
“漱漱口。綁匪佔你便宜了吧?快漱漱。長這麼好看,要不啃你兩口,太虧了。”
听前一句,王慈雪惱怒地想,你當綁匪跟你們凡人一樣嗎?听到後一句,又覺得中肯。
閔晚晴發現家里竟然沒藥,她上外面買了生理鹽水創可貼紅霉毒修復凝膠,在王慈雪腳底倒搗鼓了一陣,套上襪子,扶上床,蓋上被子,便坐在她旁邊陪她聊。
這細膩的侍候弄得王慈雪挺不好意思,不斷說感謝話,一直說到語言蒼白無味。
閔姐說︰“沒事兒前嫂,侍候我爸媽也這一套。相信我能當保姆吧?我什麼都能干,就是不會像你似的多情、撒嬌。”
在聊天中,王慈雪得知,閔姐在家等她時,閑著沒事兒,把客廳整理了。
閔晚晴沒打掃多久,步虛又來了。
她卻不知道,這家伙早飄進來過。
步虛想拿一件王慈雪的貼身物件,循著氣味去找人。可他飄進來,見閔晚晴在家勞動,這個想藏了他寶貝鈴當,想要挾他的小師妹,若是看見一件王慈雪沒洗過的內衣在屋里飄來飄去,還卡在門上鑽不出門縫,肯定懷疑有鬼。
于是,步虛又出去了一趟還原成步虛,再按了門鈴。
閔師妹以為師兄是受高福軒或褚照天之托,來陪自己的,便拉上他一塊兒干活,用膠帶把破箱子補好,再把物品分類裝了箱。步虛輕車熟路,忙乎了大半夜,閔師妹總跟他如影相隨,他便借口上了衛生間,想從洗衣機里找只臭襪子,卻沒找著,最後拿了一張洗臉毛巾。
然而師妹守在門外一個勁兒在跟他聊師父的事。
步虛穿的夏裝,連根毛巾也不好藏,又不能在衛生間待太久,讓師妹懷疑他是一頭變態的驢,便快速把毛巾纏在腿上走出。
閔姐笑道︰“前嫂,我師兄憨厚,能干,人實在。你們家打哪兒找的?”
王慈雪早在別墅就盤問過步虛的來歷,便把她所了解到的事,告訴了閔晚晴。
步虛是阿膠農村的孤兒,小時候有個道士見他可憐,收他當了徒兒、道僮,帶回四川修道習武。師父去世,他才回山東。以前他不叫步虛,這名字是他紀念師父取的,身份證上的名字也不叫步虛。有一年,褚照天去山東美院招畫畫的學生,認識了他。
“哦……哼!”
閔姐為師父噩耗這麼晚才傳來,感到氣憤;又為師父死得太早,替他難過︰多好一女弟子啊,他愣沒福分收入門中,怪不得短命。忽地,她又覺得不能勁︰“褚照天說,他跟步虛的師父學過,是記名弟子。”
“騙你的。”
步虛對王慈雪說的這套身世,是他跟褚照天推敲過的,身份證上的人,失蹤兩年了。
在偌大的山東,找個失蹤的人冒名頂替,並不難。
褚照天自暴身份後,王慈雪覺得他懂點醫懂點武藝,是情理中的事。記名弟子,肯定是騙閔晚晴的。想到這兒,她覺得老油條把褚照天愛跟女人起膩的德行,學了個十足。由此心里生出怪怪的感覺。她說道︰“晚晴,辛苦你了。我在附近賓館訂套房,你早點去休息。”
閔晚晴把高福軒的委托對王慈雪說了。就是說,打今晚起,她要住這兒了。
王慈雪一怔。
閔晚晴突然跳起來,沖出臥室。她埋怨自己跟前嫂聊天聊忘了,沒給干爹報平安。
王慈雪暗叫不好,這是弄巧成拙的節奏呀。
最近李涵或許要來,或許派人來,王慈雪也要隨時關注總部的回復。閔晚晴住在家里就太礙事了。即使邵澤前來,也麻煩呀。閔晚晴這顆電燈泡太眩目,太亮了,一點兒不省電不省同。邵澤看著看著,萬一被眩花了眼,偏離預設路線出了軌,醋三角就不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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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她已相信,邵澤是她執迷的信徒,她是邵澤感情的墳墓,出生入死由她作主。
可是閔小三兒這模樣的姑奶奶戳在家里,王慈雪缺乏自信了,又不能毀她的容。這閔小三真有當小三兒的福分,不然警察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收個干女兒,像種花一樣種在自己家里,讓她不能推辭呢?上次高福軒要給她介紹陪住的室友,她一口回絕了。
但今晚的這場綁架一鬧,她不得不答應,不得不被保護。
王慈雪混在凡人堆里,裝得那麼遲鈍、膽小,遭到一回綁架後,還不怕嗎?假如推辭,警察的腦子只怕就要懷疑綁架的真實性了。
沒過多一會兒,閔晚晴打了電話回來說,高福軒把褚照天送回醫院後,就來安慰前嫂。
王慈雪道︰“怎麼你也喊前嫂,難听死了。屋里老有這稱呼,讓我覺得還被褚照天套著的。”她挑不出什麼毛病把閔晚晴驅逐出去,現在在稱呼上挑毛病,好像也沒力量。
閔晚晴笑道︰“我隨師兄喊的,以後不喊就是,喊雪姐行了吧?”
雪姐仍然表示為難︰“你看,沒多余的床,次臥堆著大堆東西,明天買個折疊沙發擱客廳,大家進出都不方便,萬一有客人進來,吃你豆腐,我怎麼向高警官交待呀?”
閔晚晴大大咧咧的,沒注意到她臉色難看。笑道︰“你都招了一些什麼客人啊?”
“你見人挺挑的吧?我听穎穎說過,你不愛跟陌生人相處。說說,你不喜歡哪種人?”王慈雪想,如果閔晚晴對人有怪異的感受就好了,可以專門找幾個讓她反感,反胃的人,來家里晃悠,讓她惡心。
閔晚晴自己的臉色也變難看了,她對王慈雪的獨居生活產生了懷疑,雪姐該不是離了婚丟了工作後,自食其力做了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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