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是林好發出。
和這趟離婚有關的人物里,王慈雪遲鈍;柳艷秋動嘴行;邵澤見褚照天挨撞,樂得顧不上去想他人的安危;溫雅玲一貫遵守特保病房的紀律,來到外界,遇到上這突發的驟變,沒醫生護士長支招,她不知怎麼辦。再說,剛從地上爬起,要拍拍身上的土,不能叫人指責護士不愛衛生;兩個男護士倒想救人,卻在慌張失措干著急時,人和車已遠了。
只有林好和兩個保衛干事的反應快,手腳能配合大腦。
可保衛干事閱歷多,有經驗,明白什麼叫送死。司機如此囂張,明目張膽撞人,定是亡命徒,去跟亡命徒的車子較勁,不是上策。可他們是來保護患者的,責任重大。于是,兩位經歷相當、處事相似的人,心意秒溝通,率先呼號威嚇,作勢拼命。
林好是真拼,她一個箭步沖出,追著車屁股吶喊。
她沒車快,也猜不到車朝哪邊撞,就把閔晚晴當路標。
閔晚晴抱著人,靠激發出來的潛能和體能,在情急中借草坪的觀賞灌木、長椅掩護,拐來拐去蛇行奔跑。固定長椅幫了她兩回,有驚無險躲開了死亡追擊。中巴車的前杠撞掉了,前車燈也撞碎了,其中一回撞熄火。閔晚晴抓住這機會,直線奔向草坪外的另一條水泥小道。
草坪太大,長椅只有兩條。
閔晚晴暗道︰叫什麼辦證中心啊,你叫辦證草原好不好?她想草原有馬,好逃。
正惦記著馬,就听馬達又響起,在馬達聲中,夾雜著林好叫罵中巴司機的聲音,她稍帶著夸獎辦證中心的治安水平,鬧這麼大陣仗,保安一動不動,睡眠真好。
褚照天果斷說道︰“快扔下我,你就沒事兒了!”
“廢話,我的事兒還指著你吶。”閔晚晴發力沖刺。
褚照天一想,也是。他死了,公司沒人相信他會做好事。
“好吧,踫運氣。活了,你房子解套。死了,一起死!”
“想什麼呢?”閔晚晴決不陪他死。
中巴直撞上來。
林好大喊︰“小三兒,閃!”
閔晚晴發力向右奔,誘使中巴向右轉彎。
在這千鈞一發中,她躲開了撞擊,還搶出了時間,單肢挾人,把褚照天移到背後,另一手摟住,改抱為背。這一招偷梁換柱,是從巴西柔術演化而來的,沒想到用上了。
林好打ca送了個鞭策︰“小三兒姐叉了個牛!敢跟閻王爺跑馬拉松,我頂你!”
“抱我脖子!抱緊了!”閔晚晴一招地趟搶背躍出,只用了前式,著地後又用死人背車的前式,撐地躍行。
可背上包袱太沉,招式蔫勁,不灑脫,她便干脆使出一招翻背,疾道︰“撒手!”
褚照天被壓在她背下,剛撒手,閔晚晴就是一招摔滑車,身體彈向空中,雙腿先後踹出。
中巴司機朝視線不便的右邊轉向時,沒有撞擊聲,還看不見人了。他點了一腳剎車,頭伸出窗外看,卻見兩只腳飛來,他急忙縮頭,心一慌,錯踩油門沖前去。
在林好的叫好聲中,閔晚晴踢空,自由落體砸在褚照天身上,手肘撐著他的傷腿借力。
褚照天痛得擠壓出半截音︰“哎……”
“別叫喚!借你墊個背。”閔晚晴已抱起他繼續奔跑。
中巴轉了小半圈,轟起油門掩殺過去。
原來的小道已聚了好些人,有的呼喊,有的打110。
兩個保衛干事一步不落,在林好身後亦步亦趨。
忽有陣陣沉重的發動機轟鳴,一輛大屁股哈雷沖中巴別去。
中巴司機急打方向盤,踩剎車。
哈雷逼得中巴急剎熄火,又掉頭,沖向閔晚晴。
摩托靈巧,目標準。在小道上的人看來,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溫雅玲快把心揪出來了。
林好看得清楚,卻不知摩托的來頭和意圖,很為小三兒姐擔心,但仍然清醒地指揮著,一邊奔向摩托︰“三兒姐,掄人,踢那頭盔。你功夫棒,搶摩托。”她又換了稱呼。
褚照天也喊道︰“扔下我,三兒姐!”他沒加思索,隨了林好的稱呼喊。
摩托停下,頭盔響起步虛的聲音︰“褚哥,上車!”他來迎駕,怕閔晚晴誤會,就對褚照天發聲。
“閔姐!上車!”褚照天改了口,以示感激、敬重。
閔晚晴身手極快,把褚照天朝騎手背後一扔,跟著躍上後座。動作快得像抱著褚照天躍上去的一樣。
摩托一溜煙跑了。
“三姐,好樣兒的!走花路!”林好換了三次稱呼,對三姐有三腔敬意,目送摩托消失。
從追逐到摩托救人只有三五分鐘,林好卻像過了一天。出神之際,沒留意中巴司機已下車跑路。
柳艷秋喊聲傳來︰“抓凶手啊!林好你別管,回來!”
林好轉身沒好氣地沖著兩位保衛干事道︰“追我跑干嘛?我又不是骨頭!”
一個老氣橫秋的跛腳黑面老頭兒,奔到柳艷秋面前,問道︰“什麼凶手?林好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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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閃已瞧出凶手,拔槍飛奔而去,丟下一句︰“師傅,我追,您找林好!”
柳艷秋還沒走出凶險緊張的氛圍,見來了倆狠的還帶著槍,心先怯了,腦容量頓時集中胸上,更顯豐滿,她媚笑著應酬道︰“大爺,您找林好呀?”
王慈雪上前打招呼︰“高警官……”
凌晨去富麗堂皇,是探查褚照天住宅的周邊環境。看樓道,消防通道,及他家所在的11號樓的各單元門道、電梯、走廊。外面呢,看樓間距,垃圾桶和單元門的距離,上下左右外陽台的間隔。建築群任何有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心里先要有數。
不管是防是抓,了解了環境,都事倍功半。
褚照天家在二單元六零二號,公寓式通道,三梯八戶。走廊寬敞,兩頭中間各有一個攝像頭,基本無死角。門是馬力牌新款防盜門,鎖是指紋、密碼雙開。
硬闖、撬門、捅鎖,不太可能。
外陽台跟其住戶一樣,有著全國人民同樣的習慣,防盜欄,或全封閉落地玻璃。相鄰距離和防範措施,杜絕了攀爬的可能。
不安全因素也有,系著安全繩從樓上墜下,用電動工具弄斷欄干,劃破玻璃,這可能性有,但不大。保安定時巡邏,樓外有監控,聲音稍大,在這小區就算有情況。對著六零二外陽台的住戶,可用望遠鏡在窗口觀察。可住房安全性能好,偷窺沒有實際用處,不至于用到狙擊槍吧?
兩人去監控室,得知二十四小時有兩個人看監視屏,高福軒更放心了。
“如果是去家里找證據,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較大。”劉閃總結道。
這一通跑下來,靠腿跑了一個多小時。
“困嗎?”高福軒的腰有點兒酸。他時不時要過問徒弟的狀況。
劉閃這次隨師傅借調,精神飽滿,體力充盈,跟春藥吃過量,過不去勁兒似的。
“那就好,咱順便查查林好,萬一不是重名,是本人呢?”高福軒臨時加了個任務。
連跑三道大門的保安室,查看訪客登記,都沒有林好。
但高福軒確定她是訪客,有人斥她路痴,說明不是常住戶。便從登記時間,查出柳艷秋在五點四十從西南門進小區的,來訪對象正是六零二業主。高福軒責怪自己的疏忽。
疏忽對禁毒警來說,是致命缺陷。他要劉閃記著這教訓。
劉閃也愛時不時的拍師傅一記︰“師傅腦洞大,有點兒小疏忽也能迅速補上,等于賣個破綻,誘敵深入。”
“去!在間不容緩的情況下,疏忽會叫人開腦血洞。”
他腦子飛快閃過一些往事,每個遺憾都是一個無力彌補的彈洞、刀洞。
兩人快速回到監控室,調出跟褚照天家有關路線的錄像。柳艷秋和一個姑娘進了門。可這姑娘不像照片上的林好,不掛相。她高挑,秀逸,又摻雜著油乎乎的江湖氣,沒收斂住,漂江湖的時間不長;臉上掛著萬事不在乎的神情,瀟散疏宕,沒一點學生妹的痕跡。
三個女人七點四十出了小區。
高福軒決定回車上踏實睡個覺,等過了醫院查房時間,再找褚照天。
“他嘴上跟陳支隊說,是咱們朋友,怎麼不說毒販是誰呢?”劉閃有小埋怨。
高福軒笑了︰“他尿個尿,你還上頭了?跟誰他都可能成為朋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朋友。”
王慈雪大致講了褚照天的事,認為有閔晚晴在,不會出事兒。
高福軒認可這說法,但還是該追查去向,不過這是醫院和刑警的事,他一個郊縣警察不能亂伸手。
小道的人漸漸散去。
林好慢吞吞走來,面帶欽佩對兩個姐說︰“三姐指定在碼頭上扛過包,開局這麼風騷,哈,服了,抱著渣男到處跑,眼氣誰呢?”
柳艷秋飛快說了高福軒的身份。
“林好,你認識陳舒婷嗎?”高福軒的眼楮算毒了,可看到真人,還是沒和照片掛上勾。真人的皮膚更黑,不過,是看著舒服的健康黑。
“認識呀!”
“今天怎麼沒上學去?”
“我九漏魚……”
柳艷秋斥道︰“好好跟警官大爺說話!別拽大爺听不懂的詞兒。”
連同林好剛才說的原諒帽、走花路,都是零零後的網絡用語。
“哦。早不上了,給我爸打工,學徒,他在青溝大件路開了一修車鋪。您跟舒婷熟?”林好轉動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她該不是讓您勸我高考的吧?”
該回答不該回答的,都跟豆子似的往外倒。這姑娘爽快,得抓個共同點。
“我沒上過高中,不愛讀書,怎麼勸你呢?”
“哈,”林好伸拇指,“養火……不,武林同道。可您一警察說這話,誤導年輕人哪。”
“我這警察不管別人讀不讀書。姑娘,跟你聊聊,成嗎?”
高福軒略一挪眼,見對面的小道有輛110開走。知道劉閃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便請王慈雪和柳艷秋坐到另一邊沒損壞的椅子上去,他要和林好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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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唄,散什麼步呀?當爺爺年輕了;說老爸又忒老。剛才白跑一圈,好渴。”
不藏著掖著,高福軒再次給她好評,提議往前走走,大廳門口有自動貨櫃,請她喝罐紅牛補補。兩人慢慢走去,待拿了飲料,高福軒也基本達到目的了。
林好沒轉學,父母熬過艱難,開了修車鋪。
她父親人不錯,沒欠一百多號工人工資,又借錢多支了仨月薪水。賣了市里的房子在青溝鎮購房,申請破產期間,收回一些貨款,也算小康之家。可林好不想讀書,認為應該在正有闖勁兒的時候多蹦 。像她這種被人一擠,斷水斷電,三天兩頭查稅查質量就要破產的家庭,即使讀了研出來,可能也是當騎手糊口。與其浪費幾年時間和錢,不如學門兒手藝。
林好的父母都贊同女兒的想法。
可陳舒婷卻不干了,自以為是地認為,工廠破產,林好一定慘兮兮的,沒錢上學,沒錢吃飯。等證實林好真不上學了,陳舒婷又按自己的思路和課程進度,給她請家教,盼著兩人進同一所大學。
陳舒婷雖然一根 ,卻是好意,林好犯不著跟她爭執。
再說了,修車鋪開在前不沾村,後不著店的地兒,沒娛樂,有幾個家教輪流陪聊,順便學學感興趣的課,也算豐富了文化生活。年輕人投緣,忙了,他們還上手打雜。年初父親買了貨車跑運輸,鋪子請了個修車工,跟林好水平差不離,能撐起車鋪,養了人還有富余。
可陳舒婷見林好一身髒,認為必定苦累不堪,斷定是買車把家底兒掏空了。
“她時不時拿錢贊助我。嗨,替她存著唄。等她考上清華,直接當富一代。”林好彎腰撿起道上的礦泉水瓶兒。
“能給這麼多?”高福軒心里打鼓,該沒陷進去吧?
“一次也就一兩千。說話得用點兒修辭不是?”林好再補充道,“不少了,高中學生打家里要這麼些錢,不容易,她爸又不是貪官。”
“她從家里要的?”
“不全是。她時不常的送送快遞,是客戶的隱私郵件。您不知道她手飛技術好吧?無人機玩兒得挺溜。”
“客戶上哪兒找啊?”
“網約唄。”
“怎麼接送物件呢?”
“嗨,這我哪知道?跟她一個月見不上一面,見面就盯著問這事兒,我又沒毛病。”
問到這兒也夠了。高福軒略略輕松了一些,販毒是下手了,在下套階段,陳舒婷暫時沒下水。可是,有這麼簡單嗎?時間不短了,陳舒婷就沒個警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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