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滄？”最信任月合的謝宣蹙了蹙眉，“他會死嗎？”
月合沒什麼哄人的耐心，直言︰“渡雷劫本就是九死一生。”
殷長松聞言，心跳漏了半拍，“這般凶險！玉真，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當事人趙玉真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個桃子，咬下一大口，心情格外輕松，“師伯，不試死得更快。”
殷長松登時啞然，閉上了嘴。
一切準備就緒。
殷長松、齊天塵和謝宣收回結界。
雷電像是長了眼楮，不偏不倚地刺向趙玉真。
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呼吸輕得幾乎感應不到。
月合長舒口氣，一字一句念出修士渡雷劫的步驟。
她沒練過武功，不太懂。
趙玉真對那些倒是很在行。他一一照做，任憑雷電擊打在身上，咬緊牙關死命堅持著。
“給你一瓶仙丹！”月合扔過去一個小瓷瓶，“感覺撐不住了就吃一顆！”
趙玉真撿起小瓷瓶，點了點頭。
鋒利的閃電一下又一下敲擊下來，他調動為數不多的真氣護住心脈。
天色昏昏沉沉。
狂風乍起，滿地的桃花瓣隨風飛揚。
粉色的花，紫色的人，白熾的電，三種不同風格的顏色匯聚在一起，十分不和諧。
眾人緊盯著趙玉真，看他森然骨架，看他面色煞白，看他嘴角沁血。
一粒粒補氣血的丹藥吞下去，趙玉真保持著坐姿，挺過了連綿不絕的雷擊。
“司糧官，這雷劫共有多少道？”
殷長松心里默默數著數，一道、兩道、三道…十道、十一道…二十一道……好似沒完沒了，他開始急了，忙扭頭去問月合。
月合也不清楚。
修仙界渡雷劫，每個階段數目均不同。趙玉真面臨的是死劫，不死不休。
當年她生產之際，有小飽飽和功德金光保護，還險些一尸兩命。趙玉真沒她那麼厚的血條，不好下定論。
月合結印，加固一下般若心鐘，風輕雲淡地回︰“趙道長功德不夠，全憑運氣。”
這話一落地，殷長松等人懸著心終于死了。
“師父、師父自帶天運，受神靈庇佑，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小小的雷劫？”
李凡松給月合跪下了，“求司糧官幫幫我師父！您的大恩大德，我傾盡余生來報答！”
月合兩手支撐著般若心鐘，沒空攙扶他起來。“三個吃白飯的，別讓他跪，損我福氣。”
蕭楚河、雷無桀、飛軒︰“……”
人在心鐘內，不得不服從。
三人連拉帶拽的，將李凡松薅起站著。
月合怕這死腦筋的孩子還要跪，按捺著脾氣，溫和地解釋︰“德不配位，必有災禍。
這三十多年，你們總惋惜他沒有自由，可待在望城山何嘗不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出自普通人家，身負國運、武運，倘若沒有被天師們帶上望城山，他的下場會是怎樣的？”
所有人一噎，仔細斟酌之下，竟有種撥開雲霧見天日的通透感。
是啊！
沒有自保能力，卻攜絕世氣運，是禍非福！
望城山的預言雖限制他的自由，也從某種程度上庇護了他。
飛軒攥緊李凡松的手，和他一起看向雷電下的趙玉真，“下山即死，可不入望城山，師叔祖恐難活到今日。”
比起死，比起世俗沉浮，在望城山上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反而是一種幸福。
殷長松心里一直覺得對不住趙玉真，听到月合的話後，愧疚感淡去了些。“不論如何，望城山欠玉真的。”
人家的恩恩怨怨，月合不感興趣。
她繼續說︰“凡人之軀承載不了神仙之靈，望城山的運可護住他。一下山，沒人能夠禁錮住神靈浩瀚的力量，凡人之軀必死。
每個世界的實力是有上限的，他沒有制約之力，被此間天道察覺。為維護此間世界的平衡安穩，肯定會想盡辦法鏟除他！”
望城山修道，明白這些深奧的大道理。
然而他們敬重神靈、上蒼，不會擅自揣摩世界的運行規律。
月合來自另一個世界，又看穿了這個世界的媚男厭女，以致于失去敬畏之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服就干，干死完事！
她深吸一口氣，沖雷電中心的趙玉真大聲喊︰“趙道長，你光硬撐著沒用。這套功夫不僅要求能力，還講究功德。
你常年待在望城山，功德稀薄，抵擋不住天罰的。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舍棄與生俱來的天賦，你願意嗎？”
所有人聞听這話，身子重重一晃，眼眸張大。
誰人不知趙玉真未經歷練便榮登劍仙境界，依仗的全是他與生俱來的優越天賦。舍棄了最大的優勢，他還怎麼立足于江湖？
更甚者，武功將再無精進，永生止步于劍仙。
謝宣視線牢牢鎖定趙玉真，話卻是對月合說的︰“雲滄，于道劍仙的未來影響大嗎？”
月合復讀一遍修仙界的升級規則，認真回答︰“萱姐姐，能保住他的命，已是幸運。”
保命已是幸運，但武者最在意的是能力！
武俠世界強者為尊，望城山上下尊重趙玉真、大量資源砸給他，皆因他是罕見的武學奇才。
李凡松不敢想象止步于劍仙境界的師父，要面對多麼難听的嘲諷。
他抓住月合的衣袖，作勢又要跪。
雷無桀和蕭楚河眼疾手快地阻止他，小聲威脅︰“雲滄前輩討厭跪她，你屢屢觸霉頭，當心她撒手不管了。”
李凡松打了個激靈，趕快站得筆直，“前輩，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月合活動活動有些酸的手腕，木著臉，鏗鏘有力地說︰“有。”
眾人臉上一喜。
月合無情打擊︰“別找我！”
眾人哭唧唧。
月合瞧不慣他們哭喪的樣子，踹了李凡松一腳。
“你們就偷著樂吧。若非老娘來自海外，認識幾個修士，你們連他的命都保不住。既要又要還要，咋不上天呢！”
她長相柔美，氣質文雅。乍然爆粗口，把大家嚇了一跳。
核桃酥尷尬地笑笑，然後站到自家老娘這邊，“前輩們，遇上我娘算是走了大運。好好權衡一下哈，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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